眼前这男子报出了名字,钦原反而不慌了。
他曾在凡间玄苍山修行过几年,百里沧浪,是他的同修。只是那时,少年百里世子孤独冷僻,而如今这个百里王,名声极差。
“呵……本殿下别来倒是无恙,百里王,你好像是有恙吧。”钦原收回了自己的烈焰,又退回到太师椅上,“听说你这三年把人间闹得个天翻地覆。怎么玩儿脱了,死了。下鬼界了?”
百里沧浪抬眸,眸中一丝悲色闪过:“殿下在鬼界都听到了些什么?那些传言,你都相信吗?”
钦原再拿了一个酒杯,斟酒的手有些颤抖,口中却淡淡道:“暴君百里王,灾祸之星,横征暴敛,惹得天怒人怨。对了,你是不是被那些起义的人杀的?”
“嗯,对。死在我自己设计的断头台下。”百里沧浪也云淡风轻,好似说着另一个人。
钦原点点头道:“你假扮杜若是为了做什么?本殿下还欠你人情,不用寒暄。直说吧。”
百里沧浪直言道:“我弟弟百里央被关在你父君的阿鼻地狱,我想去探视他。”
“探视归探视,可别想着在鬼界兴风作浪,或者回阳间报仇。”钦原觉得这酒好似有点上头,才喝了没几口,脸颊就已然泛起了一点红晕,“你假扮新娘这事儿便算了,看完了你弟弟,咱们之间也算两清。”
“钦原殿下,你我何时这么疏离了?”百里沧浪抬手,想触一下钦原的面庞,临到半空又缩了回去,“孤喜欢你,从年少时就喜欢你。殿下可曾想过,我不愿与你两清。”
钦原抬眸,未置可否。却见百里沧浪离自己极近,一双凤眸只看一眼就勾魂摄魄。心脉里麻麻痒痒的,这酒——好像是为了新婚夜所备的合欢酒。
他是鬼族,天生薄情,六欲却强。
饮下的美酒勾起了邪火,鬼族的欲神在欢愉着叫嚣,下一个动作已然不可控制!
钦原的眸底发赤,似乎燃起了鬼火,拽紧了百里沧浪就拉过来,仿佛想将人吞吃下去。
百里沧浪不慌不忙,任他抱起走向了床榻,心中也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定是鬼君料着钦原不会和杜若圆房,所以才备下了这种酒。
百里沧浪笑容怪异,似喜非喜:“殿下啊……你看这缘分,都不愿你与我两清……”此刻他本就是只着里衣,双手挂上了钦原的脖颈。
鬼族的欲神会淹没神智,钦原明日不会记得今夜发生了什么。炽热的胸膛如山石般压了下来,紧紧贴附着。
钦原望着百里沧浪,低道:“你,是我的故人。”
故人!什么故人?
百里沧浪一时没想明白,可是钦原吻了过来,急切而生涩。
那一瞬间,百里沧浪走了神,久久没有推开。他脑中思绪飞转——钦原年少时喜欢过杜若公主,怕是此时也以为他就是故人,是杜若!
堂堂百里王怎么能被个男鬼压在床上?算着时间差不多了,钦原的动作越发放肆,百里沧浪抬手就是一个昏睡诀劈在他颈后,阻止了接下来的情/事!
他搜出刚才的小匕首,划破了钦原的手臂,往床单上沾了些血迹,又迅速替钦原修补好了皮相。
把弟弟提出地狱,返回阳间查案报仇,他志在必得!
钦原总想与他划清界限,不愿欠他分毫,他就正好利用这一点,让钦原带他去找弟弟。这一夜,竟无比安稳。
翌日清晨,鬼中贵族钦原殿下醒来。
他发现寝殿的床榻凌乱不堪,满床水獭皮被揪出褶皱,枕褥扔了一地,而自己躺在百里沧浪的怀里,浑身衣衫都没了,满头皆是冷汗。
钦原推了推百里沧浪,却被对方圈得更紧。
“别叫……殿下……再睡一会儿……”百里沧浪说出了连梦中都在准备的台词,手中暗自使力,防止被钦原推开。
没想到钦原懵了,讷讷道:“我们这是……谁睡了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