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说了，我怕说出来打击到你们，我当时数学差几分就是满分了。”
纪方元也没说自己的总分，反正给各位好奇宝宝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池衍终于找到了一个画风与众不同的问题：“为什么你们的手指这么长？”
“手指长，手指长是因为我们的平板都比较大，如果手指太短，都够不到按键，就打不了游戏了。”
这根本就是答非所问，谁也不相信玩游戏能把手指玩长。
纪方元的回答就显得不要脸多了，“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天生的啊，总不能是我自己去医院接了一根骨头在里面吧。是谁问的这个问题？拖出去斩了，直播时间有限，你要多问点有意义的问题，像这种你们怎么这么厉害，你们怎么这个帅这种问题就不要问了，统一回答，都是天生的。”
说完，他都嗤笑了一下，这是发自心底地想笑，这种感觉太久违了。直播间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他们能自如地玩着游戏，偶尔分心看一下弹幕，里面不会有带刺的攻击性、嘲讽性的言论，偶尔还能抓住几个调皮的小粉丝。
坦白说，这太不真实了，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恶意都化成青烟随风消散了，不断朝他们涌过来的都是喜爱和嘉奖。这可能就是世事无常吧，所有人都是一小片叶子，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起起落落，大家都在拼命寻找安稳，可是总有人在经历大起大伏。
直播完之后，池衍如释重负，可以说是熬过了人生的一大浩劫。
他没告诉任何人，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也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在家人和朋友面前，他都装得泰然自若。
那些诛心的言语，丑化他的图，都像是刀子在他心上乱划，痛得他说不出话。他不允许自己大声哭诉，他脑子里的两个小人一直在争执，一个告诉他，你可以哭，你也是人，难过的话就哭吧。另一个告诉他，不可以哭，爸爸妈妈会担心，哭是没有用的，成年人了要自己找办法来解决问题。
说可以完全不在意是假的，忧愁又迷茫，甚至是彻夜难眠，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开始想自己要不要离开这个泥潭，他可以不用继续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圈子的摸爬滚打的。可是还有好多粉丝在等着他回去直播，他们为了他也承受了很多不该承受的东西，自己怎么能撒手不管呢？就这么走了，他不甘心，自己付出了太多了，他不想放弃已有的成绩，回到不上不下的境地。
这种矛盾之感一直伴随他到现在，他终于解脱了，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和忧心忡忡了。
热度过后，日子慢慢恢复平静，他像以前一样，搜集素材，剪辑视频，按时直播。
几分钟前他刚发布了一条视频，“叫你会打狙的女朋友给你卡”，那是最近很火的一首卡点小情歌，视频是宁然用各种狙击枪击倒或淘汰人的回放剪辑到一起的击杀合集，朗朗上口的歌词和甜蜜动人的旋律里巧妙地插入枪声，很容易让人听上瘾。他随手翻着自己收到的评论。
“会打狙的女朋友哪里领？”
“我女朋友只有挨狙的份儿。”
“自从衍总有女朋友好像就没怎么打过狙了。”
“这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养成系？大佬把小白教成狙神了。”
“敌人：好听吧？我拿命换的。”
……
他随便挑了几条自己觉得有意思的回复，就没管了，他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做着自己擅长的事情，随心所欲地面对外界的一切评价。
风雨过后，他心情很好，他给宁然发了条微信就开始捣腾自己。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自己变丑了，没错，是真的变丑了。
虽然他自己从没自诩美男，但是对外貌，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引以为豪的。
大概是最近睡眠不好，原本暖白光滑的皮肤有些许暗沉，眼下也带了些乌青，那是他失眠这么多天的成果，黑眼圈。
头发好像也刺眼睛了，并且发根长出来的黑色头发已经很明显了，除了后脑勺，其他的都呈现出两截不同的颜色了。是该去发廊打理一下了，可是正月里不让剪头发，那就再忍几天吧。
头发还能拖一下，黑眼圈是真的不能等了，宁然看到估计会担心她的睡眠质量。他突然想起，宁然她们提过，女孩子都是用遮瑕膏来遮黑眼圈的，他的仙女妈妈不管是在化妆还是保养上都做得很好，化妆品、护肤品一应俱全，肯定有遮瑕这种东西。
他轻轻敲毕雪芝的房门。
“进来吧。”
毕雪芝正好坐在梳妆台前涂口红，衣服是精心挑选搭配的，看样子应该是要出门。
她只是看着镜子涂口红，然后轻轻合上盖子，转头看着他：“小帅哥找我什么事啊？”
池衍在她面前蹲下来，一脸真挚地看着她：“仙女，我一会儿要出去和你儿媳妇约会，你看我这个状态是不是不太好？”
毕雪芝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朱唇轻启：“我看你现在好像是没钱的样子，我可以提前预支你的生活费给你去约会，你是要微信还是支付宝啊？”
她还顺手拿起来手机，准备立马给他转钱。
池衍夺过她的手机放在一旁说：“我不是没钱了，亲爱的妈妈，你看着我的眼睛，你难道就没看出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看了除了黑眼圈重了一点，没什么不一样啊，你说你又不要钱，你要干什么？难道还要我传授你几招逗女生开心的技巧啊？”
果然是亲妈，一语就能道出重点。
“对啊，我就是黑眼圈很重，所以你看你有没有什么化妆品能给我遮一下。”
“你有什么好遮的啊，不就是黑眼圈吗？两个人在一起总是要接受对方的缺点的，如果连个黑眼圈都要遮遮掩掩的，你们在一起多累啊。”
“不是，我是怕她看到我黑眼圈又担心。我感觉她挺爱哭鼻子的，我怕她看到我没睡好又哭，我一看到她哭，我就觉得挺心疼的。”
池衍低下头。
毕雪芝笑了：“傻孩子，她这是爱你，才舍不得你受苦。她一想到你过得不好就会哭，你一想到她哭又心疼，说明你们都很在乎对方。行吧，看在你这么认真的份上，我给你遮一下吧。”
她在自己的一堆化妆品里找到了和池衍肤色相近的遮瑕，亲自给他把眼下的黑眼圈遮完，又给他拍了一点散粉，这样看起来就跟原来没什么两样了。
池衍表示很满意，起身就准备走，“谢谢仙女，我走了，你自己也要玩开心点。”
“去吧，别回来太晚了。”
“知道了。”
他回去随便挑了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换上就出门了。
到约定的餐厅的时候，宁然已经坐在座位上看手机了，她也穿的是白色的卫衣，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
“你冷吗？为什么要戴帽子。”
池衍进来的时候，是把衣服上的帽子戴着的，还好他衣服的SIZE够大，所以帽子戴在他头上，其他衣服的其他地方也没有被拉紧，帽子在他头上还留有空间，大体还有宽松的感觉，不会显得人很怂。
他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我头发颜色不一样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态活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样，用这种偷偷摸摸的语气，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么奇怪的话，倒不失几分可爱。
宁然失笑，“你要不要摘下来给我看看？这里面挺热的，你还是摘下来吧，我又不会嘲笑你。”
他摘下帽子，大部分头发两色分明，靠近发根的那一截是原始的纯黑，发尾是染的偏黄的亚麻色。
他现在有点后悔染头发了，男生的头发修剪会比较频繁，颜色不一这个问题真的会让人困扰。
“我感觉挺可爱的，要不，你再去把新长出来这些也染了吧，颜色就统一了。”
“那多麻烦，同样的价钱，我只能染那么短一截，我觉得不值得。而且我头发也该剪了，要重新染也得等剪好了才能重新染。”
“你就去剪啊，正好我的也该剪了，我也跟你染一个颜色。”
池衍有些难为情：“我们家不让正月剪头，所以我得等正月过完才能剪。”
宁然的头发也该剪了，好几个月没有打理，短发都已经长到锁骨。
“其实我们家也不让正月剪头，刚过年那会儿，我舅还特地发微信给我说叫我正月里别剪头发。”
等菜上齐了，池衍把涮好的牛肉夹给宁然，“你多吃点，你最近都瘦了。”
“没有吧，我体重和原来差不多，我看你才是真的瘦了。你也多吃点，我感觉你胖点好看。”
池衍确实瘦了，面部轮廓都明显了不少，他没太注意体重这件事情，只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处于萎靡很长一段时间。
“我感觉你现在还比你毕业照上瘦。”
“没有吧，那是我最瘦的时候，可能是高考压力太大了，身体状况的确不是特别好。”
“你现在也不是很好，我本来挺担心的，要是事情一直好不了怎么办，我真的不想看到你郁郁寡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