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纪方元的一连串语炮攻击，对方好像也没话说。见他不说话了，纪方元本着敌退我进的原则，抓紧时间继续数落：“我说，你们公司，优阁文化就是个垃圾公司。你看你们旗下那些主播，一天天游戏不好好打，就知道演些玛丽苏爱情剧，正事不干，拿电子竞技当儿戏呢。你要培养网红就好好培养网红，别来祸害我们这些只能打打游戏的小主播了。”
“年轻人，你是要吃饭的，你的电竞理想能让你买房买车吗？你年轻，你有游戏实力，你有颜值，你是一个有潜力的人，只要给你稍加包装，你冲两千万粉丝完全没有压力的。这些都会成为你的收入来源，何乐而不为呢？”
“我现在是没有收入来源吗？你一天天就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我现在只想好好打游戏，好好直播，你能不能别来祸害我了？我真的不想和你们签约，你有时间跟我耗，你能不能去挖别人，全网只有我有潜力吗？全网只有我有粉丝吗？”
说完，他很快挂了电话，录音也结束了。
这段录音好像也不能直接证明这些事情是优阁文化动的手脚，但是有总比没有好，说不定哪天真能用上呢。
池衍刚把宁然打狙的视频弄好，毛毛就又给他发了几条微信。
“老板，又有人骂元元了。”
“他昨晚的直播被人恶意剪辑了。”
“好一个断章取义啊。”
她发了两张照片，都是别人对纪方元的恶评。
池衍闭着眼睛放空了好几分钟才给她回：“我真的累了，今晚不直播了。”
再多的黑暗他都挺过来了，好像又被那么一点小事给推了回去。他本来以为等熬过了困难期，他还可以继续前行，但生活好像把太阳藏起来了，过了一道坎，后面还有一道坎。心里多有不甘，难与人说。
他不是不能接受挫折，只是无法面对付出会变成泡影，飞逝难寻。
他看着那两张图片上的文字，前几天的种种又从记忆深处冒了出来，所有的评价和质疑都像重担压在他身上，好像真的累了。
毛毛看他不太开心的样子，又给宁然发微信，“然然，我看衍总好像不太高兴，你去哄哄他吧，跟你说话，他肯定会好点的。”
把聊天截图也发过去，好让宁然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
宁然没多想就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池衍，你在干嘛？有空吗？我请你吃饭吧。”
“我刚给你把视频剪好，我一会儿发给你看。我现在不是很想出门，你要是想我的话你就给我打视频吧。”
“不了，我还没化妆，视频太丑了。”
“抱歉，我是真的不太想出门，我有点累了，过几天我休息好了再来找你玩。”
宁然知道他这次是真的受打击了，之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他都不会喊累，在别人面前都是一副积极向上的态度。好像这个胡乱剪辑的视频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别人的几句口水话不算什么，但是把这段时间以来的东西累积起来，足以让人感到疲惫了。
挂了电话，她直接打车去了池家。
大门一开，毕雪芝就知道她是来找池衍的。
她抬头看了看楼上紧闭的房门对宁然说：“他这几天心情都不太好，今天就出过房间一次，从冰箱里拿了两罐白酒又回去了，我知道他这段时间受委屈了，也不敢去打扰他，你上去看看吧。”
池彧本来想拉着宁然给她看自己的变形金刚，也被毕雪芝拉到一边说：“老师是来找哥哥的，你别闹了，自己回房间去玩吧。”
宁然在他的房间门前深呼吸了一下才开始敲门：“池衍，我是宁然，我可以进来吗？”
给她开门的时候，池衍面部通红，还带着酒气。
宁然看着他电脑旁边的易拉罐：“你喝酒了？”
她没有责备他的意思，但是在池衍听来，她就是因为他喝酒生气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一罐白酒对他来说跟一罐白开水没什么两样，虽然脸红了，酒气也有了，但是意识丝毫没有被酒精影响，思路清晰，口齿清楚。
“我没有要怪你，我就是知道你不高兴才过来看一下的。喝了就喝了吧，反正还能麻痹一下自己，逃离一下这悲催的现实。”
她又顺了顺小沙发上的玩偶，才腾空位置坐了下来。
池衍在她旁边坐下：“我就是有点累了，可是根本喝不醉。”
“累了就休息一段时间吧。”
“可是还有粉丝等着我回去直播，他们天天说想我了，叫我回去直播。我很想回去的，可是回不去了。只要我们一出现第二天就会有人发我们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我明明没有做。”
宁然冲他张开双臂：“要抱抱吗”
“要。”
他把头埋在宁然胸前，这个动作其实很容易让人想歪，并且对他来说不是很舒适，甚至有点不适，不过他在宁然怀里找到了安全感。
“我真的没做错什么，他们宁愿花一分钟去打几十个字来骂我，都不愿意花十秒钟来怀疑一下那些事情的真实性。”
“他们只知道别人说我这儿不对，那儿不好，他们不知道，我经常在粉丝群里跟粉丝说不要去招惹任何人，不要为了我随便去攻击别人。我还会鼓励粉丝好好学习，虽然我自己也打游戏，我会跟他们说学习时间是不可以打游戏的。”
“好久之前，一个粉丝上车，她说她生理期肚子痛，我还跟她说，生理期就不要熬夜了，喝点热水去睡觉吧。她说她好不容易才抢到的车位，熬夜也要跟我们打完两把。我说叫她去睡觉，明天给她留位置，明天她可以早点来跟我们玩。”
“还有，去年，一个粉丝刚成年，别人以我和方元的名义骗了她两千块钱。她后来联系了管理，叫管理发一个公告，让其他粉丝小心这些骗子。她说那是外婆偷偷给她的零花钱，她都不敢告诉家长她被人骗了，最后还是我们两个一人掏了一千块钱给她补上的。”
“直播间从来都是不准未成年人打赏礼物的，有次有个小孩用偷偷给我打赏了好几千的礼物，我也不知道他是未成年。他家长找到我，说他用的是老人的医药费，我把他打赏的钱全部退回去了。你知道，把礼物提现成现金平台是要收手续费的，一千块钱的礼物我只能折合成八百多的现金，他给我打赏的礼物我根本不能折合成原来的钱。所以退钱的时候，我自己还搭上了几百块钱。”
……
“我做了很多很好的事情，没有人知道这些事情，但是只要我稍微出点什么错，他们就会变着花样地骂我。傍富婆这种一看就很假的事情，他们还是愿意相信，只要能骂我，假的也可以当成真的来看。”
他小声地倾诉了自己所有的不满，宁然认真地听着，听完她所不知道的关于他的故事。
“其实你完全可以告诉他们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情的。”
“我也想说的，他们会说我是骗子。粉丝帮我说过了，他们说粉丝都是瞎子，都是无脑洗。然然，你夸夸我好不好？你夸我的话，我就会觉得我在你心里永远是最棒的那个。”
宁然不忍心拒绝他这个请求，她本来就认可他，所以她想认真地说自己的感受。
“你真的特别好，不管别人说什么，你在我心里都特别可爱，特别厉害。我不是说你游戏玩得怎么样，学业方面怎么样，你这个人就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善解人意，最温柔体贴的男孩子了。我上辈子可能是拯救了银河系吧，所以才会捡到你这么好的男朋友。”
“你真的是这样觉得的吗？等你以后遇到比我好的男生，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任何人都可以比你好，但是任何人都不能代替你在我心里的位置。我喜欢你，一开始是因为你在某些方面做得很好，现在是因为你已经成为我不能舍弃的一部分了。”
宁然也不是那种会把情话挂在嘴边的人，但是有些话说出来是可以给对方安全感的。
“我想让你喜欢我一辈子，我现在已经想好怎么让你离不开我了。”
宁然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你没发现吗？我们在一起都没吵过架，你说什么我都让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量满足你，把自己所有的优点都展现给你。这样你就再也找不到比我对你还好的人了，你就再也不会离开我了。”
“你这什么鬼逻辑？”
“按道理，我应该带你去吃所有你喜欢吃的东西，把你养得胖胖的。再给你把所有的事情做了，把你变成小懒虫，最好再把你宠坏。等你又胖又懒还有公主病，除了我就再也不会有人喜欢你了，我就不用担心情敌了。”
宁然竟然找不出他这个奇怪想法的漏洞。
“虽然你这个方案有一定的合理性，但是我本人不想变成你说的那种人。”
池衍思路清奇：“那我不能把你变坏，我只能把自己变得更好了。”
“你不觉得你才是那个有公主病的人吗？动不动就要抱抱，要亲亲。”
“这次不是你主动抱我的吗？我不接受的话，可能会让你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