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柯反复听了三遍，他非常确定，和朱朝阳通话的人就是那个小女孩。
那个隔三差五去医院一趟，给朱朝阳带饭时有说有笑，天真烂漫的，只上初一的，名叫“普普”的小女生。
蔡柯笑出了声，上次是怀疑叶驰敏，这次就更过分，更嘲讽了，难道自己还要怀疑这个可爱单纯的小女孩不成？
他心里隐隐觉得，这次又是朱朝阳在误导他。
他心里非常清楚，朱朝阳强大的反侦察能力，恐怕已经察觉到小吴向他靠近的目的，所以故意给小女孩打个电话，来误导他。
这个朱朝阳太聪明了。
可是……
只要这个小女孩有0.01％的可能性，就不能放过。所以，蔡柯很自然了，暂时把普普放在了“嫌疑”的行列。
他记好时间和地点，回到局里，开始检查这个公用电话打过去的电话号码，确实是和以前小吴提供的相同。
蔡柯又犯起了头痛。
普普的嫌疑进一步加大，反而让他开始头痛。
会不会，从一开始，这个公用电话的计划就是朱朝阳的阴谋？
因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朱朝阳没有必要再和“溺死的马鹿鸣真凶”有任何交集，就算有，恐怕也可以面对面的说啊，何必打电话呢。
难道这次又是朱朝阳耍了阴谋诡计，故意把他往另一个路上引，而朱朝阳则在线下和真凶已经碰过面了？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蔡柯给小吴打过去了电话。
小吴反而抢先问道：“蔡队，怎么，是那个女孩不？”
蔡柯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平时跟踪朱朝阳的时候，他有没有和什么特殊的人见面？”
小吴想了想说道：“这个……应该没有吧。”他说的很慢，甚至一边说，一边还在回忆着这些天来，朱朝阳的行踪轨迹。
蔡柯有些焦急，说道：“什么叫‘应该’没有吧，你是不是跟的时候打盹儿了？”
小吴说道：“不是，蔡队，有些地方我总不能就跟进去吧，那样太容易让他发现了。”
蔡柯明白小吴说的什么意思，有些地方，人都是即来即走，小吴确实不太方便跟进去。
比如朱朝阳和“真凶”约定了某个小吃店见面，那个“真凶”等在店里，朱朝阳进去点了外带，顺便和“真凶”简单的沟通了几句，然后带着外带便当就出来了。
这种情况是小吴最容易遗漏的地方，也是最无法跟进的地方。
当然，这种地方也适用于厕所。
蔡柯有些沮丧，显然，这个小女孩是朱朝阳安排给他的又一个“假靶子”，以消耗他的精力。
小吴看蔡柯不说话，接着，问道：“蔡队，那……后面咱们怎么办？”
蔡柯一时也茫然，他想了想，说道：“从今天开始撤了吧。”
小吴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蔡柯瘫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玩弄着窃听器，朱朝阳究竟是个什么怪物，难道他早早的就已经和“真凶”接过头，后续都已经交代完了？然后面对自己的跟踪，在闲暇之余，逗自己玩？这次，真的是自己输了？
蔡柯的脸色像饮了一大口高度白酒一样难看，然后就用双手干洗了洗脸。
他有些动摇了。
自己从警二十年，难道今天真要栽在一个高中生手里？
蔡柯索性蜷缩在沙发里，这些天他一一探访马鹿鸣父母的相关亲属朋友，已经让他耗费了大量精力，而结果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进展，这让他更加沮丧。
他的确是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混混沌沌，朦朦胧胧之间，蔡柯仿佛置身在一个公园里，忽然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他错愕间，忽然看到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谢冉拉着一身湿漉漉的马鹿鸣向自己一步一步的走来，两个人的表情木然而机械，谢冉那熏黑呆滞的眼神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尖锐，怨恨的望向蔡柯。而马鹿鸣肿胀的身体，肌肉表面龟裂流脓，从嘴里也吐出来泥沙和垃圾血水，像一个泡敷的胖子，说不出的恶心。
更可怕的是，他向自己指了指。
蔡柯摆摆手，真正杀害你们的人又不是我，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而且我还在帮你们伸冤啊！如果你们变成了鬼，也应该是去找真凶报仇啊，为什么来找我！？
两个人不理会蔡柯的解释一步步向他逼近。
忽然马鹿鸣甩开了谢冉的手，奔跑着向蔡柯冲了过来，他身上那些龟裂的地方更是溅射出腥臭黑红的脓液，蔡柯惊恐之余向后倒退，可是一个踉跄就仰倒在地。
他忽然感觉有一团虚化的绸缎状人形从他身后穿过他的身体，向马鹿鸣迎了上去，并把马鹿鸣一把抱了起来。
那是个男人的背影。
难道是……马天远！？
虚化的男人扭回身，脖子上赫然豁开的血口，依然在向外喷射着鲜血，不是马天远是谁！
就这样，马天远抱着马鹿鸣，谢冉站在马天远旁边，一家三口人直勾勾的盯着仰躺在地上，用双肘支起上半身的蔡柯，然后……竟一同向他微微鞠了一躬。
看来他们对自己，并没有敌意。
这个时候马鹿鸣伸出自己的小手，像是在向自己展示掌中的东西，或者是在向自己索要什么东西。
因为是仰躺着，所以蔡柯看不真切马鹿鸣手里是否有东西。
当他挺身站起来的时候，一个眨眼的瞬间，三个人同时都消失了。
只留下了蔡柯一个人。
马鹿鸣伸出的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是要给我什么，还是向我索要什么？
是……
蔡柯一个刹那的惊醒，不！都不是，马鹿鸣既不是要给自己什么，也不是在向自己索要什么，而是伸出手，在接雨滴！！！
马鹿鸣失踪的当天，正是雨天，和现在的场景应该一模一样，而自己现在在哪里呢？
在一个公园里！
这个公园有些眼熟，是哪个公园呢？
是发现马鹿鸣尸体的渔港公园吗？
不对，不对。
那究竟是哪个公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