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过去了。
延安然趴在床上,不知该怎么面对解星海。
二师弟昨天说过,还有大约两三天紫阳宫的人就要来了,总得在那之前去提醒解星海一声吧!
可是明知道解星海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亲口喂过他喝药,而且自己以前还把解星海当作女孩在他面前那样做过态,叫他怎么还能坦然面对小师弟?
“叩叩叩!”
因为心里有鬼,延安然被突然传来的敲门声吓得险些从床上翻了下去,又扯到了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于是呲牙咧嘴地问道:“谁啊!”
“是为师!”
还好不是解星海!
一边心存了侥幸,一边延安然又有些不易察觉的失落。
从那天清晨他醒过来到现在,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来看过他,连卞婉安和窦文华都来看了他一眼,小师弟居然走了之后就再没来过。前天还自己说了想要留下来照顾他呢,师父说声让走,还真就再没来看过他!
好歹他这一下还是替解星海挨的呢!也不知道来感谢一下!
“师父,您来了。”
“不必起身,为师来看看你。觉得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师父,你这一天能问八百遍!”延安然笑道。
毒早已清理干净,在鸿山门各种灵丹妙药的摧残下,延安然觉得就算是这么重的伤,要不了几天他也能活蹦乱跳了。
掌门欣慰地叹了口气:“五年未见,你如今的样子……真的让为师,有些不敢相信。想五年前为师离山的时候,你还总是调皮捣蛋。那时为师真是放心不下的很,恨不能带着你一起离开。可是实在是又不得不做的事情,又太过危险,不能带着你一起。”
“人都要长大的嘛!”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延安然都有些不习惯了。
“真没想到,你现在居然能为同门师兄弟挡刀。你能成长成为这样的一个好孩子,不仅为师开心,你在九泉之下的父母若是知道了,想必也会十分欣慰的……罢了,不说这个了。你看重师兄弟之情,这自然是好事。可是下回也千万要记着,一定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再去考虑救别人。知道了吗?”
人人都说掌门偏心延安然,如今看来是真的偏心。
掌门口口声声说的是欣慰,但话语之间分明并不赞成延安然的做法。
“我当时也是没多想,就冲出去了。”
“既然你受伤了,那便好好休息着,紫阳宫人来时也不必你迎接了。方才有外门弟子来报,说是紫阳宫人已经到了山脚下,需要为师前去迎接。为师便不多陪你了。”
“什么!”延安然惊得坐起来,“不是说还有两三天才到吗?这么快?”
“怎么了吗?”掌门被延安然吓了一跳,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大反应。
“小师弟呢?他在哪?”延安然问。
“你说星海?他也突然来报,说是身体不适,不能随为师一同相迎了,此刻应当是在他自己房中。”掌门答道。
“小师弟病了?”昨天见时不是还好好的?
掌门笑了起来,“不必担心,为师瞧他不像有事的样子,应当只是前几天太过担心所以有些劳累的原因。原本为师听说星海第一天来到鸿山时,似乎还和你闹了些不愉快。如今见你们师兄弟感情这样好,为师也就放心了。”
既然小师弟病了,那自是没有机会被紫阳宫的人瞧见了。可是今天这么晚的时候才来,紫阳宫的人肯定还要在鸿山门住上几天再走,还是得告诉小师弟一声,以免遇见了徒惹麻烦。
“掌门,紫阳宫副宫主及一干人等已到达正殿,请掌门前去迎接。”门外有弟子通报道。
“那你便好好休息,为师先走了。”掌门道。
“去吧去吧师父。”延安然巴不得掌门赶紧走。
掌门前脚才出了房门,延安然后脚胡乱穿了外袍便出了门。
走廊上道童弟子都很少。紫阳宫是南修界第一大门派,他门的立派先祖与鸿山门先祖又是有渊源的,因此副宫主此次来拜访鸿山是大事,一来是接卞婉安回去,二来也是两派之间已久未互相走动,可借这次机会走动走动。
因此,大部分弟子此刻都在大殿之上等着迎接。
延安然轻车熟路地向解星海的房间跑去,却没有找到人。
不是说身体不适吗?不好好在房间待着,乱跑什么?现在紫阳宫的人已经上了鸿山,也不知其中哪一个是奸细。万一碰上叫看见了,那可就糟了。
延安然无头苍蝇似的乱窜,心急如焚,听到前方似有脚步声,也不管这里是大师姐闺房附近,足见轻点,便掠了过去。
而后,便与身着一身鹅黄色齐胸襦裙,挽着女儿家发髻,纱巾敷面的解星海面面相觑。
“……”
“……”
不怪延安然隔着纱巾还能认出这是他的小师弟……一是小师弟这双眼睛太过凌厉,二是他对小师弟女装的样子这辈子恐怕都忘不了了!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即便情况紧急,延安然还是忍不住不合时宜地想到,真不愧是男主,即便是女装,也丝毫不显得怪异,反增别样的风华。
真可惜,为什么解星海不是个女孩呢。
“你……”
“谁又让你穿成这样的?”解星海话没说完,便被延安然打断了。
“你小点声!”解星海就差伸手去捂延安然的嘴了
“怕别人听到啊?怕被人看到你还穿成这样到处乱跑?你这是什么怪癖!”
这倒是解星海第一次被延安然呛住。
“行了行了,这里不安全,待会怕要来人。先回你房里再说话……回去赶紧把这脱了!”延安然匆匆拉过解星海的手,多一眼也不敢看解星海。
然而,还不等解星海出声拒绝,拐角那边已传来了脚步声与谈话声。
“师叔,这次多亏了那位解公子呢!是他最后一剑就杀了那个魔修!”是卞婉安的声音。
“你啊,整日就知道自己乱跑。我和你父亲看你不见,还当你偷偷跟了你师兄一道去除魔。若不是图图及时找到了文华,你们几个的小命怕都要交代在那山洞里了!”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是紫阳宫的人!
好巧不巧,偏偏要从这里路过!
延安然焦急地两边望一望,却发现旁侧是大师姐门窗紧锁的闺房,往前走是一片开阔的练功场,若是跳出去更容易被人看到,而后面便是这唯一的一条小路,别无他路可逃。
“师兄,”解星海拉了拉延安然的袖子,“无事,我低下头,他们认不出我。”
“不行!”延安然斩钉截铁,“不能让任何人看见你!”
“……为什么?”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转了过来。
“嗯?这……二位是……”一个一身浅灰道袍的中年男人问道。
“这……似乎是那日与我们同行的延公子。”卞婉安犹豫了一下才敢确定。
“延安然!”解星海也小声道,“你干什么!”
延安然想不到别的办法,脑子里只记着不能让紫阳宫人认出了解星海,便在千钧一发之际,张开了外袍将解星海包住,而后按住解星海的脑袋,按进了自己怀里,而后背对着走过来的一群人。
“安然?你这是做什么?你……和你在一起这位姑娘是谁?”大师姐恰好也与这一行人同行,只从露出了的鞋子和一点点衣料判断解星海应该是个姑娘。
“啊,那个,小安姑娘好!紫副宫主好!紫大师兄好!大师姐好!”延安然就这么维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和一行人都打过了招呼,而且丝毫没有放开怀中的人好好行个礼的意思。
“……”
饶是霍怜安此刻也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打破尴尬了:“安然,副宫主和窦公子……不姓紫。”
分明在不久之前,延安然还整日地围着自己转,这是什么时候找到的新欢?鸿山门的女弟子也不多啊!
紫阳宫副宫主的脸色有些微妙,心中暗暗想道,当初自己和宫主还险些给婉安和这个鸿山门大师兄定了亲呢,如今看来,当初多观察一阵的决定果然是对的。此人不光不学无术,毫无礼数,如今看来还是个登徒子,光天化日下就与女修拉拉扯扯!
实在是伤风败俗!
“那个……延公子不是身上还有伤么?如今觉得怎样了?”开口的是紫阳宫大师兄窦文华。
“好多了,多谢关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些人还在这里看什么?为什么还不赶紧走?再不走他要被解星海捏死了!
解星海此时不好突然露脸,只好顺着延安然把脸埋在延安然胸前,双手深深地掐住延安然的腰侧。
“师伯已经为副宫主安排好了住处,我带几位去看看吧。”一群人相顾沉默片刻之后,还是霍怜安打破了沉默。
“也好,天色也不早了,是该早些休息。走吧。”窦文华道。
“延公子,告辞。”卞婉安道。
“告辞!告辞!诸位好好休息!”你们可快走吧!延安然心道。
“延公子……大伤初愈,还是要注意身体。”窦文华道。
“知道了!我会的!紫公子告辞!”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在下姓窦。”
“好的窦公子,我下回注意!”
好容易目送走了那一群人,延安然终于放开了解星海。
“小师弟你好狠的心!我可是伤患!你还对我下这么重的手!”延安然捂着腰嚷嚷道。
“你这是做什么?他们又不认得我,我戴了面纱,低着头谁能认出我来!何需要你多此一举?”解星海问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先走先走,先回你房间,把这身换了再说话!小心他们等下再折回来!”
延安然有些焦躁,直至回了解星海房间,关上了门,都不大敢正眼去看解星海。
刚刚解星海趴在自己怀中的时候,延安然莫名生出了一种,让他不敢承认的心情。
昏头了么这是?解星海再好看,再愿意给他亲口渡药……那也是小师弟!怎么能生出那种不该想的念头!
解星海一点都不理解延安然的心情,看到延安然炸毛猫一般的行为,反倒被激起了作恶欲,干脆摘了面纱,一边噙着浅笑看着延安然一边拿起一缕头发绕在指尖上玩。
“还不换衣服,干什么?”延安然催促道。
“大师兄,你这么着急干什么?之前你不是还逼着我穿女装,怎么这会儿又急着叫我脱掉?”
“我就叫你穿了一次!你这还……还穿上瘾了?今天好好的,干嘛穿成这样?”
解星海浅笑的样子太有杀伤力,延安然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听说女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要是解星海以后真的上了瘾,成了一个女装大佬,那……那可怎么受的住!
“因为大师兄你说我穿女装的样子好看呀。”解星海毫不吝啬地露出两湾酒窝。
这混蛋真是……太会撩了。
他这表现才是十足的登徒子吧!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小小年纪整天的不学好!
延安然攥紧了双手,心里乱糟糟的。
“行吧,换就就。”解星海说完,便解下了外挂,然后伸手去拉里衣的绑带。
“你……你慢慢换,我去外间等你,有话和你说。”延安然说完,逃命一般地跑到了外间。
外间桌上摆着凉茶。延安然微颤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系统!出来!”延安然叫出了系统。
“原作里……解星海最后究竟是怎么成了的魔尊?”延安然问道。
“原作中解星海在鸿山过的并不好,对这里就没什么感情。后来离开鸿山,又发现了他母亲去世的真相,一怒之下便将整个鸿山门视为仇人,最后为了打败了鸿山门和紫阳宫两大修真门派,顺便打到了魔界,当了魔尊。这些之前我没有和你说过吗?”系统道。
“他母亲是怎么去世的?”延安然问。
“天机不可泄露。”系统故作深沉。
“?你都给我剧透这么多了,在乎多这一点?”延安然道。
“再和你说下去,我怕影响到这个故事的发展!”系统道。
“还发展!身为一本言情小说,男主和女主到现在了都还没有什么交集,还能怎么发展?你到底是想让我完成这个故事还是只是在让我帮你做事?你其实是个人吧?”延安然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个人的?”系统大惊。
“……本来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你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非要让我替你做事,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就算是要让我替你做事,好歹让我知道一下前因后果什么的吧!整日的故弄玄虚,你见过哪个系统跟你一样的?”
说道这里,延安然突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系统,问你个事儿,你是不是能看见这个世界所有事情的发展?”
“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也不能把我完全当成万金油,因为我也是有限制的,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我不能把自己知道下信息完全告诉你的。”系统道。
“那……你是不是……也知道每个人心里在想什么?”延安然问。
“这个……不行。我只能和你在心里对话。别的人,我只能看到他们的行为。”
“那是不是我心里想的什么你都一清二楚?”延安然惊道。
“这个也不是。只有你想着要和我对话的时候,你的想法我才听得到。不然的话,我也只能看到你的行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