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紧急联系人…看样子,他好像也不是单相思吧。”
“诶,他知道你堕过胎吗?”
陈佳双眼的瞳孔猛然放大,然后用尽力气将地上的手机踢了出去。
见到她的动作,那人难得有了兴趣,“怎么,怕他知道你的事?怕他看见你那些裸照?”
“你给我闭嘴!”
陈佳怒道。
她面色惨白,泪水止不住地流下,却强装镇定,“你得意什么,我可以告你的知道吗。”
“告我?”他噗嗤一声笑了。
“拿着你那些像荡妇一样,不堪入目的裸照当做证据,去法院告我?”
他吐露出的言辞愈发激烈。
“你陈佳在A市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你想过后果吗?你敢告我吗?”
“这么多年,你甚至都没敢告诉过第三个人吧。”
“告我。”他冷笑道,“那你还不如去死。”
陈佳捏着拳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他说得没错,她不敢。
她没有勇气去面对当年的事,她的身份,也不允许她做出那样的决定。
所以才有了,这些年,一次又一次的忍受。
算了吧。
“好,”她垂在身侧的拳头松开来,胡乱擦了下眼泪,对上男人轻视的目光,“我给你钱,你赶紧走,不要让他看到。”
他自然知道她话中的“他”是谁。
不过听到她愿意给钱,也懒得管那么多了,她向来说到做到,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给。
“你早这样不就行了。”
“一个小时后,我会把钱打在你卡上,你记得看。”
男人掏出口罩,趁她没有防备,一个健步跨过去,张口咬在她脖子上。
“滚开!”陈佳恼怒地一把推开他。
她使劲擦了擦脖子,有些疼。
男人舔了舔唇,像是在回味,“你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得没边儿。可惜你太有钱了,而我又恰好非常缺钱。”
“你给我滚!”陈佳拎起地上的包狠狠甩他。
他被打的疼了,恶狠狠地看过去,顿了顿,还是转身走了。
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就停了下来。
陈佳听到戛然而止的脚步声,以为他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这一看,才明白他停下脚步的原因。
巷口处来了个男人,气势汹汹,举步生风。
站在半截的男人扭头,朝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那面的尽头有墙,这是一个死胡同。
他看了看四周,忽地朝陈佳跑过去。
不料在即将触碰到她时,被人一把扯住胳膊,甩了出去。
邵时一走过来,见到陈佳凌乱的衣服,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双眼盯着她额头上鲜血淋漓的伤口,怒不可遏。
他转身揪住准备逃跑的男人,压制着怒气,“你打她了?”
“她活该!”
邵时一拎着他衣领,一拳打了上去。
“操!”那人好似没想到他能使出这么大的力气,一口血沫吐在地上。
“那你他妈的也活该。”男人说着,又是阴狠的一拳。
邵时一从小没心没肺,不拘小节,人缘好性格好,很少和人起争执,更别说什么打架。
他没怎么打过,现在就只会发了狠地照脸打。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这点,眼见他的拳头又要落下来,对方稍稍侧头,于是拳头成功落在了后面的墙上。
“时一!”陈佳看得心惊肉跳。
她正要跑过去,却听到背对着她的男人,发出一声类似于吃痛的闷哼。
紧接着,刚才单方面被他虐的人,此时犹如推羽毛般推开了他,嗖地一下跑了出去。
咣当一声,是什么金属质的东西掉在了地上。
陈佳打眼看去。
是一把小巧的匕首,刀片的前半截沾满了鲜血。
她的心猛然一震,然后在跳动的那一瞬被人大力攥住。
“时…”她不敢相信地捂住嘴巴,接住男人摇摇欲坠的身子。
他今天穿着咖色羊绒大衣,外套脱给了她,他身上只着一件白色线衣。
正因如此,腹部周围红色的血迹才格外明显。
陈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将男人平躺着放到地上,呜咽着想要从自己早就被扯坏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料用来按压伤口。
她使劲扯动腰处的衣物,因用力而泛白的手指尖,却被男人染了血迹的手掌盖住。
“姐…别扯了…天冷,多穿点儿…”
他声音虚弱,却用尽全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没事…不疼。”
只是,肯定吓坏她了吧。
陈佳低着头,不回复他,只是停下手中的动作,改用手掌按压伤口。
她一手控制着力道摁在伤口处,一手在他两处裤兜里摸索。
“你往哪摸啊…”邵时一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想到一下扯动了伤口,他立马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你还笑。”陈佳出声时是沙哑颤抖的。
他这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陈佳从他的外套里摸出了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
这会儿的邵时一没了力气,蔫儿透了,他的面容毫无血色,此刻躺在地上,已经是在昏迷的边缘。
陈佳刚才观察过匕首,得出的结论是伤口应该不深,在五到七厘米左右,刺中的部位为左腹部,看出血量及位置可大体判断出刺伤的器官应为脾脏。
“时一,”她放下手机,胡乱抹了把眼泪,“再坚持一下,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邵时一挣扎着睁了睁眼,说了一句让她感到无厘头的话,“那天…是你吗…”
那天过敏的时候,在医院里,来看我的人,是你,对吗?
说完这句,他便彻底晕了过去。
“时一,”陈佳的泪止不住地流下,无助地哭出声,“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救护车为什么这么慢…”
她按在伤口处的手掌不敢离开分毫。
天色早已变黑,在这个阴冷狭小的巷子中,她感受着冷风逐渐刮过,心里也在一丝丝地变凉。
她知道,留在这里等待医护人员是最明智的选择。
可没有人告诉过她,等待的过程是那样的煎熬,那样的无望和不安,让人看不到一丝渺茫的光亮。
在她从未回头的那些岁月中,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否也曾有过,这样的心痛?
-
安稳慢悠悠地看着菜谱选菜。
邵琛坐在她身旁,不满地掐了掐她小脸,“都快半个小时了,想好晚饭吃什么了吗?”
“哎呀,”少女蹙起眉头推开他的大手,“再等一下嘛,我怕挑到太难的你不会做。”
“我不会?”邵琛抱臂,傲娇地哼了一声,“这里面还能有我不会做的菜?随便挑,如果我做不出来,以后就废掉不许你冬天吃雪糕这条规定。”
“嘿嘿,”安稳笑得像只偷了腥的小猫,“那我可要好好找一下。”
两人认真讨论时,她的手机上打来了电话。
她拿过去定睛一看,“是小佳姐。”
于是习以为常地接起,“喂,小佳姐,找我什么事啊?”
旁边的邵琛看着她柔和的侧脸,不禁勾了勾唇角。
下一秒,却见她的脸色愈发沉重起来。
“好,好,你先别哭,我们马上就到。”
她挂断电话,正了正身,朝向他。
“时一哥出事了。”
-
手术室外,陈佳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面容憔悴,衣衫凌乱,满手鲜血,整个人狼狈不堪。
安稳连忙奔走过去,将手中的羽绒服盖在她身上,然后蹲在她脚边安慰,“小佳姐,你…你别太担心了,你不是也说了吗,伤口不深,时一哥他不会有事的。”
邵琛站在她身后,神色晦暗不明。
碰巧来了个小护士,拿着病历本,看了这几个人一眼,出声道,“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去缴下费。”
陈佳下意识出声,“我来吧。”
“不用,”邵琛一口回绝,然后看向一旁的少女,“稳稳,你去。”
安稳知道,这是他想和陈佳单独说些话。
于是她顺从地点点头,站起身,对护士说,“走吧,我去缴费。”
等到二人走远后,邵琛才开口。
来的路上,他和安稳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搞清楚了。
“这事儿不怪你,我知道。我也没想过要怪谁。”
这话一出,便让陈佳想起了邵时一上小学时被高年级的同学看不惯,欺负了,然后邵琛带着李捷他们那一伙半大小子把人家揍得家长找来的事儿。
其实邵时一跟他们还不算很熟,只是经常被邵父送到他们院玩个一天半天的。
当时大家谁都不了解情况,只知道邵琛家里那个经常来玩的小弟弟让人欺负了。
于是由于单纯的少年之间讲求的仗义,由于年少的男孩心中的英雄情节,谁都不愿袖手旁观,自发地跟着邵琛,犹如梁山好汉般,一个个地去打了架。
从那以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邵家的小公子不能惹,因为那是邵琛最最疼爱的弟弟。
见她走神,邵琛皱着眉头,轻咳了一声。
这还是他头一次,面对这个从小就作为自己妹妹对待的人,这么没有耐心。
“但是,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把紧急联系人设置成邵二。”
“陈佳,我想不明白,你自己说的,你不喜欢他,你烦他,你把他当小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