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朱朝阳前不久才发过烧，叶昭不太敢随便摆弄他，生怕再让人复烧起来，又要耽误好几节课。
“他就睡这张床，咱们一起把他弄上去吧。”叶昭本来想帮张东升分担一点朱朝阳的重量，但是朱朝阳就像考拉抱着树一样抱着张东升，弄得他根本无处下手，只能在一旁指引着张东升找到朱朝阳的床位。
上床下桌的设置在此刻就变得格外麻烦，但更麻烦的是依旧死活不愿意松手的朱朝阳。任凭三个人怎么说，朱朝阳就是不愿意松开自己紧扣的双手，他固执地就像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松树，几乎要把自己牢牢地扎根在张东升的身上。
第一个宣告放弃的是黄清，他跟着劝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快要崩溃，又缩回了自己的床上接着玩手机，只留下一句“待会儿要把人弄上床的时候再喊我哈”。
没过多久叶昭也放弃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十分不解地说道：“上一次朝阳喝醉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是这回出事了心情特不好吗？张同学，这你要怎么办啊？”
“没事。”张东升朝着叶昭笑了笑，“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儿吧，我再劝劝他。”
“哦，那我去给你拿块冰毛巾吧，让朝阳清醒一下，没准他就把手松开了。”
叶昭话说着就转身去了阳台，张东升也没有阻止他，天花板上钉着的灯管把光打到了张东升的头顶，他缓缓地扭过头，好让自己的嘴唇可以贴到朱朝阳的耳旁。这颗脑袋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肩头许久了，久到张东升足够从疲惫的肉体里抽离出精力，用他那因酒精而变得缓慢的大脑进行分析思考。
“你还要继续装吗？”
他应该更早一点发现的，和最开始一直动来动去不一样，朱朝阳已经静静地趴在他肩膀上很久了，但他肩头压着的重量又没有增加，由此张东升可以排除朱朝阳睡着了的可能性。
意识到自己被小张老师抓个正着以后，坏学生朱朝阳终于没再装疯卖傻，他最后一次在张东升的肩窝上蹭了蹭，然后才扬起头来，双唇紧贴在张东升那冰凉凉的耳廓旁边小声地说道：“小张老师，你太不可爱了。”
等叶昭拿着冰毛巾回来的第一眼，他就意识到自己这个毛巾似乎用不上了，也不知道这短短几分钟里发生了什么，朱朝阳居然从张东升身上剥离下来了，虽然看上去晃晃悠悠有点不稳，但确实是自己站在那儿。他下意识地抬头往黄清的方向看过去，试图从自己的另一个舍友那儿知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但很可惜，他的另一个舍友忙着赶一份大作业，此刻正戴着防辐射眼镜戴着耳机抱着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十根手指头忙得不亦乐乎，怕是根本没有分出半点心思在下头的两个人身上。
不管怎么说，朱朝阳这会儿看上去十分好摆布，为了不错过这个完美时机，叶昭赶紧招呼张东升一起把朱朝阳送到床上去。
其实此刻的朱朝阳已经能够独立爬楼梯了，但是叶昭还记着朱朝阳上次差点摔下来的事情，在朱朝阳这次爬床的时候，他就像个老妈子一样站在旁边，双手摆放在两侧，随时准备着上去接住不小心脚滑的朱朝阳。
眼看着终于把朱朝阳完好送上去，叶昭松了好大一口气，张东升却不解地皱起了眉。他之前也参加过酒局，刚毕业的时候喝到烂醉更是家常便饭，但那会儿他和徐静还没走到后来的局面，每次他喝醉的时候，徐静都会为他擦拭手脚和面部，再喂他喝一杯蜂蜜水。
眼看着朱朝阳的舍友似乎没有打算做这些步骤，张东升也不好说什么，但让他就这样一走了之，他又会觉得缺少了些什么。虽然一开始送朱朝阳回来的时候他心里头很不情愿，但是送佛送到西，现在这样让他半途而废，张东升的心里反而更加不是滋味。
“我能借用一下这个毛巾吗？”
最终，张东升还是主动开口找叶昭要来了他刚刚洗好的那块毛巾。男生宿舍不热衷装床帘，朱朝阳的床上只是支了一条蚊帐，这倒方便了想给他擦一擦的张东升，他不需要爬上去，也不需要掀开什么东西，只要稳稳当当地站在下面，就能完成擦脸擦手擦脚的步骤。
唯一让张东升觉得有点诡异的是，在他进行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朱朝阳那个舍友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站在旁边看，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他这是做什么？想学吗？现在的小朋友连怎么照顾人都不会吗？我需要给他讲解吗？张东升兀自纠结着，然后他就听见一个声音犹豫地响了起来。
“那个……这是朱朝阳洗脸的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