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食鬼王带着阿细刚要迈步,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着祁渊问道:
“还没报上名号,一会儿有人带你过去,机灵着点。”
祁渊想了想临走前,东方谨叮嘱自己新名字叫粽子,他默默念着粽子,结果这纸似乎显示不了这么复杂的文字,憋了半天,只出现一团乌漆麻黑的三角形,众人围着这张纸,大眼瞪小眼半天,谁也没开口,毕竟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字,不知道是不会写,还是纸张出了问题,但是主食鬼王的耐心似乎是耗尽了,极其不耐烦的说道:
“手工局就知道收钱收税搞发明,结果就发明了个这?简直是笑话,这是什么字,谁认得,鬼才看得出。”
祁渊觉得地府的鬼自我认知能力似乎很有问题,死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接受自己的身份,在场所有鬼,估计只有祁渊自己知道这是什么,这勉强算得上象形字,毕竟这黑漆漆的三角形只能说接近一个粽子,但是,如此天马行空的联想,仿佛跟大家做了你画我猜的游戏,只不过开发人与使用人无法心意相通罢了。
阿细是众鬼之中最会趋炎附势的那个,听了这话,自然顺杆儿爬,大声附和道:
“可不是,刚才我问他会做什么,这废纸,连个字都不显示,估计手工局那些文盲根本没把那些字放在里面,等了半天,还是一张白纸,不过大人你也别急,她不过是个没名没姓的小童女,能得大人赐姓是她的荣希,要不大人你看着起一个?”
主食鬼王听得这话十分受用,本来还一脸的倦容,这么一架,还有点端起了气势,沉吟半晌道:
“他们童男童女是不是都用食物起名字?”
“正是,大人。”
“阿细,你看这画的四不像,像什么?”
阿细探过斗大的脑袋,一根风吹就断的脖子很难承受这样的脑袋,还用两根树杈一般,同样脆弱的手半托着脑袋,假装思考道:
“小人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主食鬼王大腹便便,看这个体型应该是吃了不少孝敬,双下巴上的厚嘴唇一撇,好悬又叠出一层下巴,道:
“也不怪你,你也没吃过什么好玩意,这玩意在阳间叫糖三角,你看像不像?”
尽管阿细死的时候糖三角还没问世,但是架不住这名字言简意赅,形象活泼,配上阿细这三寸不烂之舌,直接一个马屁拍的震天响:
“以前只听闻大人见多识广,没想到大人不但见识多,语言形容也如此恰如其分,小人一听这名字就醍醐灌顶,大人简直就是小人的授业之师,小人愿意……”
祁渊听的一阵反胃,也不知道这脑满肠肥的鬼王把粽子看成糖三角,怎么就博得如此喝彩,此刻他只想到一个成语,鬼话连篇。
这马屁拍的十分受用,主食鬼王故作矜持,打断了阿细:
“好了,阿细,以后有你学的,现在把他名字登记在册,糖三角太麻烦,人家都是两个字,她也别搞特殊,就叫糖三。”
阿细一边记录,一边点头哈腰道:
“还不谢谢大人赐名,一会儿有人带你过去,你跟着过去就好。”
祁渊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尽管心里已经呕吐了八百次,但是行动上还是很自觉地对鬼王拜谢行礼。
鬼王在这收获满满的自信,心满意足的蹬着两条小肥腿离开,还没等祁渊喘过一口气,又来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鬼,本以为依旧鬼如其名,却不料,道:
“糖三儿,我叫阿紫,没错,赤橙黄绿青蓝紫的紫,随我来吧。”
祁渊终于回忆起来,地府这鬼魂起名除了靠身材,也喜欢用颜色,比如阿赤,不过这个阿紫倒是不纠结,从身到发都是一码水的紫色,紫的彻彻底底。
祁渊也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跟着阿紫,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出门前,虽然还没进门,但是已经感受的到门里忙得热火朝天。
“那个矮子你快点,这边都供不上料了,你瞧不见么?也不知道你眉毛下面的俩窟窿眼儿是不是出气儿的。”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打破繁忙的场景,祁渊看着形形色色的鬼,心里虽然告诉自己,虽然自己也是地府一员,但是看着一个个死相环生的鬼脸,实在是有点触目惊心。
祁渊这边低着头跟着阿紫,那边又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骂道:
“他奶奶的,你说谁呢,谁眉毛底下是出气儿的,你他娘的死多久了,还出气儿?你出一个我看看!”
俩人拌嘴声音不断,又来了一个勉强算的上正常的鬼,从中撮合道:
“行了,行了,你俩活着吵,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没改掉这个毛病,这是你大哥,他说你,你就多担待点儿。”
刚刚被骂的那个很不服气,小声嘟囔道:
“比我早那么一会儿,被教训了这么多年,活着教训,死了还脱不开关系,凭什么?”
祁渊这才抬着头悄悄看了一眼这俩鬼,居然长得十分相似,只是一个高一丢丢,但是脸上表情一下子就分得清谁是大哥,谁是小弟。
阿紫见怪不怪的带着祁渊就往后面走,末了说了一句:
“欢喜冤家,明明一个娘胎里出来,性子差这么多,吵了这么多年还是一边嫌弃,一边一起生活,也不嫌累。”
祁渊低着头,不敢多看,生怕被这些鬼拽走,小碎步一步不离的紧紧跟在阿紫身后,阿紫在前面停下,祁渊差点撞到人身上,急忙停住。
阿紫回过身,吊着眼睛,训道:
“毛手毛脚,仔细着点儿,现在还没到寒衣节的正日子,先把各府各局的先发了,等到正日子在给那些无人祭拜的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