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世家之一的白家满门被灭！整栋府邸都被烧成了灰！
提起这件事，没有一个人的脸上不是震惊以及八卦的神色。
至于，官府给出的说法：白家家主通敌卖国，株连满门。
八个字就给这场祸事定了性。
但是没有人知道，所谓满门却不尽然。
“这些年世家的势力逐渐威胁到了皇权，皇帝想要巩固皇权，就不得不敲打敲打一众世家大族，其中根基最为薄弱的白家，自然成了杀鸡儆猴的“鸡”了。”
暗处的男子说道，目光落在白染脸上，似乎是想要从这张平静得异常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只不过事实令他失望了。
白染的视线落在火海之中，眸里还映着火光，脸上却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
收到白家出事的消息，他就急忙赶了过来，在街角正好撞上同样接到消息匆忙赶来的白染，见他无事，悬着的心随即才放了下来。
虽有心理准备，不过眼前的场景还是让魏谨言怔住了。
为不留活口，白府的所有外门都被堵死，白府上下上百口人就这样站在火海里，先是点燃衣衫，然后是一寸肌肤，随即蔓延至全身，哀嚎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魏谨言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下意识地看向白染，担心他冲动自寻死路，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走吧。”
火光渐渐熄了下去，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也逐渐被黑夜的寂静掩盖。
不等魏谨言反应，白染已经转身，将仅剩的那点火光甩在了身后，一步一步地向黑暗里走去。
不知是冬日夜里的寒风太过寒冷刺骨，还是胸口没有一丝温度的原因，白染只觉得手心发冷，身子微颤。
看着白染微颤的背影，魏谨言的心突然骤疼了一下，仿佛眼前的人在一点一点的涣散，连带着年少时那个温润如雅的少年一同消散。
魏谨言第一次遇见白染时，不是在这样刺骨的冬日，是炽热的夏日，在父亲的寿辰上。
彼时的白染还是温润的少年，却已才名在外。
而彼时的魏谨言虽为护国将军的长子，却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他不顾身旁众人，对他说：“你长得可真好看，我瞧上你了，你以后就陪我玩儿吧。”
少年魏谨言并没有在乎周围震惊的目光，他的视线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好看的少年，不学无术的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赞美就是“好看”二字了。
“言儿，不得胡闹！”
魏将军久混沙场，身上的威压自然是一般人受不得的，在场的大多数人已经大气不敢喘一下。
魏谨言却是早已习惯了，他只当没有听见，令他吃惊的是眼前的少年也是面不改色，当下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然后，他见少年朱唇轻启，对他说：“多谢魏公子赞赏，若是公子不嫌弃，平日也可至白府做客，白染自然是欢迎的。”
他一向不喜夫子们说话时咬文嚼字的模样，假的紧，可偏偏这腔调从白染口中出来，魏谨言竟觉得如此悦耳。
魏谨言的思绪被白染模糊的身影拉了回来。
“白染，等我一起。”
他急忙跟了上去，魏谨言总觉得，若是此刻没有抓住他，这人便会就此消失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你跟我回府吧，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他追上白染，一把搂住了他的肩，在这个寒夜里，替他挡下了身后吹来的寒风。
“去你府上，被发现以后，会牵连你的，不过我听闻最近魏将军在替你觅一良人？”
白染这话虽说的委婉，魏谨言还是一下就听到了关键的点，他果然还是知晓了。
不知为何，想到白染知道自己父亲最近强迫自己去见那些女人，魏谨言就据地一阵心虚，却又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你……你都知道了？”
他尴尬地看着身旁的人，生怕他露出什么不喜的表情，却见这人一如方才的平静，心下又不禁弥漫上微微的失落感。
难道他不在乎？
“这倒是一个好机会。”白染淡淡地道，“我可以男扮女装，你纳我为妾，皇上也不会想到堂堂世家公子会如此做。”
白染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令魏谨言异常吃惊的话。
纳白染为妾？
不知为何，想到这件事，魏谨言承认他有些心动了。
可是，想到“妾”这个词，他又觉得不妥，白染应该配得上最好的。
魏谨言半天未曾作答，白染以为他是不愿。
“你也不用一定得这么做。若是你不愿，我再想别的法子就可，大不了一死，也可以和父亲母亲团聚。”
说到这里，一直很平静的白染声音里这才有了些许的起伏。
“没有没有，我没有不愿意，我只是觉得这样委屈你了。”
魏谨言连连摆手，急切地解释道，生怕白染对他产生误会。
“命都没了，还谈何委屈。”
白染一直都和普通的文人墨客不一样，他虽有文人傲骨，却不似文人迂腐，这也是魏谨言虽然是被他这张脸拐走，却还是愿意与他深交的原因之一。
“既然你不觉得委屈，我这就立刻去安排。我在城东有一处宅子，你这两日先在那里呆着，等我安排好就接你回府。”
“好。”
白染没有推辞，一口便应了下来，毕竟主意也是他提的。
将白染送至城东的宅子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魏谨言将他安顿好，便匆匆离开。
白染独自一人躺在床铺上，双目无神，一切来得太突然了。
他虽然早已猜到几分皇上的心思，却还是没来得及，他需要时间，去部署一切，然而上天终究还是没有给他这个时间。
“你此次求学，不要声张，我担心皇上会有所动作，出门在外你要多加小心。”
父亲已经做了准备，却还是没有想到，南宫燕的这一步走得如此极端，他想动的从来不是自己，而是整个白家！
白染想着想着，渐渐睡了过去，梦里有父亲，母亲，大哥和弟弟妹妹们。
突然，哀嚎声袭来，肆虐着白染的大脑。
“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只有你活着？”
他仿佛看到了无数亡灵奔向自己，将自己撕碎，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