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嫡女永远只有沈冰清一个，这是沈相绝不能改变的原则，那次之后，沈冰晗被禁足。
沈冰清说完就走了，她一点儿也不着急，还慢悠悠地在庭院里吹了会儿风，才走向灯火通明的书房，在书房门口，沈冰清碰到了沈相的门生，对方在尚书府任职，沈冰清还没嫁出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和相府长久往来了。
对方看到沈冰清，眉眼间立马露出厌恶的表情，这人也是沈冰晗的爱慕者，沈冰晗长得乖巧，一副纯纯的样子总是能忽悠人，在相府二女的对比下，沈冰晗也算是大美女了，更何况，沈冰晗会说话，上门的客人还是沈相的门生，他们都会不由自主地被沈冰晗吸引。
沈冰晗在赵姨娘的教导下，把自己母亲装腔作势的派头学了个足，总是在他人面前做出为自己着想的模样，而当时的沈冰清对比起沈冰晗，路数低了不是一点儿。
这让他人也更加厌恶沈冰清了。
眼下这个人就是沈冰晗的拥簇者之一，他看到沈冰清，再不情愿，也还是敷衍地喊了一声“王妃”。
沈冰清有些惊讶，刚才王公子在这儿的时候，沈相就没有纠正自己其实已经不是王妃的事实，反倒让王公子错认为自己只是回门，但这个人是沈相的重要门生之一，难道对方也不知道？
“爹，我来了。”沈冰清停止了胡思乱想，这样也好，起码其他人不会狗眼看人低。
“进来！”沈相的声音和缓了些，看来刚才那人带来了什么好消息，不过很快，沈相又说道：“把你的狗留在外面，不要什么人都随便往家里带。”
沈冰清嘲讽地笑了一下，她把水月留在外面。“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我等会儿要几个人过来帮你。”
可她这样做了，并不代表着就认可了沈相的话，她迈进书房，说：“爹，水月的卖身契我已经撕了，她现在是我的人，你也该注意一下。”
你女儿的下人是狗，那你女儿是什么呢？
沈相没想到这个原本懦弱不敢反驳的女儿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更听到对方将水月的卖身契给撕了，气不打一处来。“我还当你有长进，学乖了，结果还是一样的愚蠢糊涂！一个下人，你给她自由，是在给自己埋下隐患！”
沈冰清大刺刺地在一张红木椅子上坐下，满不在乎地说：“好歹我身边还有个隐患呢！爹也是放心啊！竟然就让我一个人嫁去王府，身边也没给我任何人，让我被一个小小的妾室给欺负，最后还被休弃。”
“这是你无能，得不到王爷的宠爱！”沈相的眼神闪了闪，突然生出了一丝内疚。
沈冰清的婚事是赵姨娘一手操办的，沈相眼不见心不烦根本没有给她分出半分的关注，不然以他沈相的能力，怎么不可能知道沈冰清在王府里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
“是啊！我无能，嫁过去的第一晚，就有人给我送来了毒药，让我死。”沈冰清看向书房的一面墙，那上面也有一幅画，同样是沈冰清母亲的落款，挂在最醒目的地方，要是沈相在案头工作累了，一抬眼就能看到。
“你说，是不是我当时更傻一点儿，直接吃了药，就可以早早地下去和母亲团聚了？”沈冰清发现了沈相的变化，但她没有觉得任何的宽慰，反倒觉得这人格外的虚假。
随着沈冰清淡淡地说出这些话，沈相的表情终于动容了，他看着眉眼间和亡妻相似的大女儿，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对女儿缺失了太久的关注，他紧绷的唇角终于缓和下来了。
“等会儿我让你姨娘给你派几个人过去。”他恍然发现，自己也许久没有去到那个专门为亡妻准备的院子里，十数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有些人走得太匆忙，来不及见证一起创造的辉煌和美好。
沈冰清沉默着，算是答应了，她有些不适应沈相突如其来的关怀，但她说这些话的确是为了引起对方的内疚，于是满怀着纠结与不适，沈冰清更想要快速逃离这样沉闷的环境。
“不知道爹叫我来是为了什么？”沈相不可能对自己被休弃的事情没有任何的表态，今日来，恐怕就是为了这件事。
沈相想起了要事，严肃地对沈冰清说：“你不许和任何人说你已经被休的事，现在开始，你就住在轩玉居里，莫要出们抛头露面。”
“什么意思？”沈冰清皱眉反问，她以为自己一被休弃，纪流铭应该会马上昭告天下，她到时候只会成为众矢之的，更不要说，她的一面之词会遭到他人的耻笑。
沈相是老糊涂了？竟然出这样的主意。
沈相被自己女儿怀疑，一张老脸差点儿挂不住，他咳嗽了两声之后才说：“王爷那边希望我们暂时不要透露这个消息，现在你还是王妃，至于之后如何，看时机再说。”
“那是自然，可是，你也要知道，知晓这件事的并非我一人，到时要是事实泄露出去，别想着把污水往我头上扣。”沈冰清冷漠地交待。
书房里的灯光明亮，沈相的脸色也被照映得清晰可见，父女两人的关系冰点终于被暴露出来，沈相又气又矛盾，他不是不知道，沈冰清在相府里过得不好，只是没想到，因为这份疏忽，他们之间宛如仇人一般。
“我自有判断。”看着不肯让步的沈冰清，沈相的心里除了无奈还有一些欣慰，以前沈冰清的样子，他是实在看不过去，才丢给了赵姨娘教养，现在的沈冰清虽然自我，但是终于懂得为自己考虑，只是，这脾气实在是火爆了些。
“我是你爹，这里是你家，回来了就好好休息。”沈相想要从沈冰清的身上看出那个人的影子，可是岁月流逝太久了，他已经忘记了那个人的样子。
沈相说的人是在沈冰清回到轩玉居之后没多久就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