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宫曾玩笑道:“父母之爱子女,为之计长远。大王待王后最好,让王后一生受用。”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终于到了秦王政迎亲的日子了。
这一日,秦国宗庙大殿外,秦王政,赵太后率群臣皆为政迎亲。
夏乐儿穿着大红纹绣的嫁衣,长跪拜别夏无惧和陈宫。
而夏乐儿的身后,景氏,夏氏,刘氏,孟昭氏,楚氏五名宗女跪在夏乐儿的身后一起行礼,原本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是为了夏乐儿,临时挑选出来的媵侍,都是咸阳城的官宦人家,哪里看得上夏姬这样出身卑微的人物,更何况还要为夏姬的媵侍。
只不过是不得已而已,入了秦宫,才有机会与秦王政共话桑麻。
所谓昏礼,便是黄昏之时举行,此时时辰已到,一行人便依礼乘坐墨车,仪仗起,车队开始往前行。
马车一路前行,很快的,便是到了王宫门前,但见宫门前三鼎,已经烹熟,一个盛乳猪,一个盛两篇肺脊、两祭肺及鱼十四尾,一个盛着一对腊兔。
秦王政穿着玄衣黼裳,头戴冕旒,站在咸阳宫大殿台阶上,左侧是穿着黑色礼服的女御,诸臣皆穿玄端,立在身后。
这个时候夏乐儿的马车已经到了,鼓乐声起,夏乐儿在媵侍的搀扶之下下了马车,手执羽扇遮面,在女棠的搀扶下沿着宫道而来,身后是五个陪嫁的媵侍,再是穿着服制的宫女们。
夏乐儿已经走到了秦王政的跟前。
赞者道:“揖。”
秦王政向夏乐儿一揖,夏乐儿还礼。
秦王政身后的女御和女棠交换位置,秦王政引道带着夏乐儿在鼓乐声中一步步走上台阶,一直走到大殿前,秦王政停住脚步再揖,然后自西阶进殿,女御和女棠扶着夏乐儿本该自东阶进殿,然不只是刻意还是有人授意,女御扶着夏乐儿紧随秦王政身后进殿。
其余人皆在台阶下议论纷纷,夏乐儿心中羞恼,秦王政在袖子的掩盖下轻轻地握住夏乐儿的手安慰。
赞者道:“揖。”
秦王政和夏乐儿互相一揖。
赞者继续:“却扇。”
在乐声中,秦王政执起夏乐儿的手,夏乐儿含羞的将遮在脸上的羽扇一寸一寸的移开,将扇子交给秦王政,秦王政再将扇子递给女御,携着夏乐儿,走到殿中,此时殿中西边朝南之位已经置席。
秦王政身后的女御走到夏乐儿身边为她浇水盥洗,夏乐儿身边的媵侍也走到秦王政身边为他浇水盥洗。
侍者将之前的鼎,大尊抬入,又置放旒酱两豆,肉酱四豆。
此时便是由赞者撤去酒席上的盖布,抬鼎人盥洗后出门,撤去鼎盖,抬鼎入内,放在阼阶之南,然后是执匕之人,随鼎而入。
依次鱼贯而入,赞者在席前设酱,又在靠东处为新妇设酱,这边,女御在为夏乐儿设席,赞者打开秦王几案前的墩盖,仰置于敦南之地上,夏乐儿前的墩盖,仰置于敦北。
接着便是赞者禀报馔食已安排完毕,秦王政和夏乐儿作揖,两人入席。
先不自用,先祭告天地及列祖列宗,然后才是正式的昏宴。
先是祭举肺,食举肺,取食三次,然后赞者及女御举诀斟酒请两人漱口,然后执肝祭,再漱口,直到第三次漱口饮酒,方才是合卺酒,所谓合卺,便是一直分成两半的葫芦,以丝线相连,由女御和女媵分别捧着送到新人面前。
赞者道:合卺。
秦王政和夏乐儿便一齐举卺而饮。
赞者再奉乳猪,之后便是乐起,到此时仪式已经完毕,两边的臣子已经入席,连歌舞一并。
既已入秦宫,再不会如闺中一般称呼小字,此时女子皆从父姓,排行,出生地,夫婿之号等各取一种称呼,所以夏乐儿便是孟夏。
酒席已毕,媵侍便进了秦王为新婚所设的清凉殿中,诸媵侍服饰秦王政更衣,女御等亦服侍新妇更衣,在铺好卧席,此时秦王入房,女御和媵侍皆退,室内只剩下秦王政和夏乐儿。
今日新婚之所,原来是秦宫之中纳凉之所,因为夏乐儿怕热,所以秦王特地辟出来,水殿风凉,窗外荷花香远远飘来。
两人对坐,秦王政伸手解去夏乐儿头上的簪缨,含笑的看着夏乐儿:“孟夏。”
灯光下新妇的娇容,粉面含羞,宛若桃之夭夭,美得不可方物。这样的大婚,着实累人,但是这是秦王政两世为人的第一次,可是十分重视的。
“乐儿,孟夏,自此起,你便不再是赵女,而是我秦国王后了。”此时的夏乐儿端的是美艳,同样的是刻意表现出来饿的端庄大方,这样一个人,秦王政坚信她不会和赵太后那般,对她寄予厚望。
灯光摇曳,一室春色,内室风光无量,新婚燕尔,正是情浓时候。
一帘之隔,外室只有女媵等人,只要里面一声呼喊,便都能够听到,而这些女媵自然也是能听到里面一些细碎的声音,眼中分毫不避讳的漏出嫉妒,艳羡。
女御用夏乐儿席上余下的食物,女媵则是用秦王席上余下的食物,分飨而食,再以酒漱口,之后女御退出,女媵则候在外室。
夜半已过,女媵都累了一天了,不免打起瞌睡来,却是又不敢睡实在了,都强撑着,东倒西歪的,反倒是女棠在之后歇息了一会儿,过来,叫女媵们分成两班,两两歇息去,下半夜再行换人。
那些女媵谁也不愿先守着,都想先去睡去,其中景氏最为年长,便提出自己守着,余下两人便去睡,而孟昭氏不愿守着上半夜,说自己已经累了,便要自己先去休息,回头再来守夜,偏偏刘氏早就瞧出来孟昭氏的心思,取笑她莫不是下半夜等着秦王传召,孟昭氏自然不肯依饶她,两个人便争执起来,最后被景氏呵斥一句,景氏虽然是最年长的,但是也是这五人中地位最高的,余下四个人隐隐的都有以景氏为尊的苗头,女棠看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