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孟昭氏
风回绮袖2020-07-19 18:322,170

  “妾谢过大王。”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傍晚时分,云梦泽畔下起了雨,激起湖水阵阵涟漪,打得芭蕉七零八落的,只有那些落到屋顶上的,才不甘心的被瓦片挡了回去,但是似乎是不肯罢休,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击打着瓦片,仿佛要敲一个窟窿出来才甘心。

  这个时候的秦宫正是散漫的时候,前方刚刚传来捷报,秦王政和夏姬正游园,走在幽深的走廊上,夏乐儿心情是愉悦的,那个胸怀天下的帝王竟然能同一妇人游园。

  “大王今日心情甚好。”夏姬并不惧怕秦王,只是大约是往常的心情导致的,对于嬴政还是有着本能的畏惧,夏姬心中算着时日,大约摸就是这个时候,燕国就要派荆轲来了,夏姬正想着怎么劝说秦王政呢。

  应该是来了兴致的,秦王叫人搬了琴来,夏乐儿离开一会儿便看见秦王政正在抚琴。

  夕阳下,铺了厚缎,摆满榻几的亭子里,秦王政席地而坐,脸庞轻轻低垂着,一缕长发吹在前边,大约是极其认真的样子,还带着一点孩子气。

  身边的婢子都不敢靠前,没有人为秦王红袖添香,夏乐儿本来也没有那个兴致,然想了想,还是坐在了秦王身边。

  “此曲如何?”清如流泉的声音在夏姬的耳边响起。

  夏姬一惊,只是一转眼,像是“此曲只应天上有”此类的赞美之词,已经涌向她的脑海。

  正要滔滔不绝的表现一番的时候,秦王政打断了她的话。

  他长叹一声,意兴索然的把琴朝前面一推,身子向后一仰,正好仰在夏姬的腿上,对着西边满天的霞光,怔怔的发呆起来。

  “乐儿?”出神了许久,秦王政才回过神来,看到身边的夏姬,不觉便叫出当年的名字,再想起来夏乐儿现在已经是夏姬了,更是自己的皇后。

  “喏。”夏乐儿其实一直盯着秦王的,所以也低低的应了一声。

  “流落异乡滋味如何?”

  夏乐儿呆住了。她痴痴地望着夕阳西下的地方,回想起前尘往事,那时候夏乐儿还是个孤儿,不知道是被谁拐了去的。好半天才呢喃道:“形单影只,状如孤雁。”

  触及再伤心的一幕,“尤其是父亲出事之后,大约世间一切都是灰暗的。”应该是怕秦王政听出来端倪,夏姬连忙补充了一句。

  这个时候的秦王已经坐了起来,拥着夏姬,“往后有我。”

  这天晚上的肉糜是狗肉,夏姬有一些下不去口,印象中夏姬是不吃狗肉的,但是实际上的夏乐儿是吃的,也不知道是有意试探还是无意的,秦王政正好就把这狗肉奉了上来。

  夏姬硬着头皮吃了一块狗肉,再喝了一碗粟米粥,便不再动筷子了。

  陈宫就要领着大军已经到了咸阳城外,秦王便下了命令,叫陈宫明日入城,而秦王则领着夏姬两个人便服出宫去了。

  秦国的咸阳城,是天下财货的中心,也是聚集了很多的商人和财富。

  整个城池,约有五十华里的方圆,高高的城墙,仿佛一座长城一般,把城池牢牢地围住。

  夏姬很少有这样出门的机会,以前在赵国的时候都是些市井小民,这会儿可都是达官显贵。

  游玩了一会儿便要回宫去,奈何天公实在不作美,竟下起雨来了,原来还是绵绵细雨,秦王和夏姬两个人还寻了附近的亭子避雨,这会儿竟然像是拿盆子泼了水似得,站在亭子外沿的人裙角都被溅湿了。

  等到侍卫再次见到两位最尊贵的人的时候,两人的样子稍微有一些狼狈,虽然不至于失了仪态。

  在清凉殿换衣服的时候,两个人虽然是隔开的,但是想想今日之事,都不由得好笑。

  春日雨后。

  江南多雨,春天尤其是春雨过后,就是花季,前些天绽开的桃花都被这一场雨打落了不少,叫人暗自嗟叹,但是过了拐角的地方,又有一只新杏雨后催发,看的喜人,微微露出的花尖,叫人爱不释手,但是也不忍心做辣手摧花之人,只是驻足,细细的闻着花香。

  正是享受这春日气息之时,身后有人叫住了她:“婢妾见过小君。”这声音有些熟悉,是孟昭氏,夏姬对这几个人都不甚熟悉,只是隐约能对得上号。

  “小君好生悠闲,婢妾听闻月半后是秦国的少司命祭,不知小君准备如何?”

  夏姬并不知道这件事,大约是秦王事情忙还未来得及通知下来,然脸上并不能表现出来,“自然是早就准备的,就不牢孟昭氏费心了。”

  说起来也是好笑的,这几位虽然是进了宫的,但是至今没有个封号,尤其孟昭氏,自然是坐不住的,原来以为秦王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这都过了个把月了,这秦王依旧是如珠如宝的宠着夏姬,孟昭氏最先有意见的,只是又不好说出来,便撺掇着景氏出头,景氏那样的人精哪里肯应,便得了如今这般,孟昭氏既然撞见了,只好自己上了。

  再说这夏姬,孟昭氏是不怕的,不过是一个白身,自己也没有欺负去,还能治罪不成?

  “小君整日悠闲自在的,怎么还肯想着咱们几个姐妹,都是小君的媵侍,小君就这般对待我们的?”孟昭氏这意思已经足够明显了,只是夏乐儿并不想理会,想了想都没有再接话,转身就走了。

  徒留下孟昭氏纳闷儿呢:她就这般走了,就这样子?

  看着夏姬的背影远去,孟昭氏气愤的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再骂一句“无知妇孺。”

  之后孟昭氏便去了景氏那里诉苦去了,景氏听完并不做任何评价,只是打发了孟昭氏。

  “细辛,我再问你,这少司命祭如何?”夏姬并不知道这少司命祭如何,本来也不是秦女,这会儿更不见得了,现在孟昭氏提起,夏乐儿便要弄明白了才好。

  “小君,我们秦人都信奉神灵,大司命掌生死,少司命掌子嗣,因此这春季祭祀,当以贵人领祭,祈祷丰年,人丁兴盛。”细辛和橘白都是秦王政挑选来的人,夏乐儿也是用的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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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之天下:谪宦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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