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赫伯特率先打破尴尬。
秋天点点头,目光直接越过赫伯特,开始打量起这间屋子,看起来并没有理他的意思。
赫伯特笑了笑,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
秋天发现屋子里没有画中人或者玩偶,于是放下心来欣赏屋中陈设。
妮可应该是个很讲究的女孩子。
她的房间干干净净,并不可爱,而是透着优雅,深沉的颜色搭配不显得老气,一些小女生的装饰品将房间点缀得多了一丝活泼。
妮可的房间也有窗户,窗帘拉着,秋天走上前去,撩起窗帘看着窗外的暴雨。
夜里,远处的一切模糊不清,建筑的轮廓影影绰绰,像是被人抹上去的颜料。
屋外的花园杂草丛生,艳丽花朵失去了阳光的照射,化作漆黑,在雨点中摇曳求生。
秋天沉默着收回目光,没浪费多少时间,开始在妮可房间里找线索。
目前这一家人的关系有点诡异,他觉得应该能找到一些实物线索去帮助推演者获得剧情。
突然,他的目光被赫伯特手里捧着的那本书吸引了过去。
还不等他开口,赫伯特直接将书递到了他面前,就好像猜到自己一定会要它一样。
秋天将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抛掷脑后,全部心思放在了这本书上。
这是一本《玩偶制作手册》。
拿着积了灰的书,秋天把手册翻开大致看了一下。
这还真就是本基础的玩偶制作教程,里面教了布偶的缝制、木偶拼装,还有一些更精致的玩偶制作方法。
翻到中间,里面掉出一页书签。
秋天把书签捡起来,不出意外地看到书签上写了字。
一连串的英文单词,写得很秀气。
秋天将书签上的话翻译了一遍:“我喜欢制作玩偶,只有面对玩偶,我才能不感到孤独,才能短暂的忘却来自妈妈的,爸爸的,以及我自己的,潜在的威胁。”
妈妈爸爸和自己?
卡特夫人问题也太大了吧,从进来到现在,秋天一直感觉卡特家是卡特夫人在做主导。
卡特先生畏惧的是卡特夫人和莉迪亚。
而妮可的文字中没有提到莉迪亚,而是多了卡特先生和她自己。
他继续翻找,线索并不在显眼的地方,半天之后,他才发现床角的墙纸与别处有一丝不契合,凸出来了一点点,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他摸了摸,果然找到了贴合的缝,顺着缝揭开,他看到了一页被折起来的纸张。
拿出来后,他能透过纸张背面看到棕色的痕迹。
“墨水沾多了?”秋天小心翼翼把纸张抹平,却印入了满眼的血字——“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我没有疯我没有疯……”
在一页血字最后,几个大大的感叹号显示着书写者内心的狂躁,而在秋天辨认字迹后,确定这是妮可写的。
妮可有疯狂的症状么,那她现在人在哪里……调查一番,秋天的疑问越来越多。
不过疑问的产生同时就意味着信息的增加,等到信息增加到一个地步,串联起来,最终的问题便解决了。
卡特家的每一个人都疑点重重,甚至彼此间有对立,在外人面前却还是一副勉强和谐的样子。
真是有意思。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到了楼下传来的动静,是男人的吼声,混杂着别的什么。
应该是发疯的卡特先生。
妮可的房间他找了个遍,没再发现什么,于是他果断收起书签和纸张,打算离开。
“你还不走?”经过赫伯特旁边时秋天好心提醒了一句。
如果不出他所料,马上就会有人上来。
赫伯特瞥见他手里的纸张,挑了挑眉:“走吧。”
说着便跟着秋天走到了房间门口。
秋天握住手杖从房间里探出头,一楼的动静更清晰了一点,他直觉一楼很热闹,刚想去看看,就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从楼梯传来。
两人立刻出了妮可的房间,房门一关,几步迎着楼梯走去,装作是与上来的人不小心撞见的样子……
“啪!”
小小的身影结结实实撞在赫伯特胸口,赫伯特立刻拉住要往后跌的身影。
“啊啊啊是谁!!!”
少女的尖叫响彻秋天耳膜,听出了莉迪亚的声线,赫伯特温和道:“是我,赫伯特。”
“赫伯特?”莉迪亚地尖叫停歇了,“你,你救救我!我爸爸要杀我!”
话音刚落,就见魁梧的卡特先生追了上来,后面跟着大概是在凑热闹的闻然和塔琳,再后面是柔弱的卡特夫人,和慢吞吞的克利夫兰。
呵。
秋天:“这阵仗真大。”
他说这话没避着谁,大家都听到了,莉迪亚躲到了赫伯特身后,一手捏着赫伯特衣摆,一手攥紧了她的音乐盒,瑟瑟发抖。
塔琳翻了个白眼,一边跑一边接了一句:“可不是嘛,赫伯特哥哥你拦住他!”
赫伯特笑了一声。
大致上猜到这是怎么一回事,秋天点点头,将莉迪亚往后推了推。
镶银手杖在地板上敲了敲,一脸凶神恶煞的卡特先生突然停住脚步,哆嗦了一下。
“又是你!又是你!”卡特先生指着秋天,不敢上了。
被手杖抽那一下现在还疼呢。
“马文先生!”后面的卡特夫人喊道,“我丈夫每到晚上就有几率发疯,请你们帮我把他关回房间。”
“一起吧。”赫伯特制住卡特先生,朝秋天使了个眼色。
很神奇的是,即使二楼走廊漆黑一片,秋天还是看到了这个眼神。
他默默配合赫伯特将嚎叫着“我要死了,她要杀了我!”的卡特先生押住,卡特夫人气喘吁吁地打开了门,然后把丈夫往房里一推。
“嘭!”
关上门,一切归于平静。
卡特先生似乎隔了一道门就能安静下来,卡特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把拉过赫伯特背后的莉迪亚,紧紧抱住:“乖女儿,不怕不怕。”
“妈妈。”莉迪亚声调平平,接受了妈妈的安抚。
“对不起,都是妈妈的错。”卡特夫人差点吓哭了,那叫一个情真意切啊,秋天在旁边看得挑起了眉。
克利夫兰终于走了过来,他嫌弃地看了一眼莉迪亚,又面无表情地瞥一眼卡特夫人,冷哼道:“都是麻烦鬼。”
然而没人在意克利夫兰的态度,卡特夫人抱着女儿,一副后怕的样子。
“夫人,卡特先生的这种情况,你有带他去医院看过吗?”眼看着母女俩一时半会儿镇定不下来,闻然出言干涉。
卡特夫人这才看了看四位本不该出现在家里的客人:“看过了,医生说没办法,只能等他自己好。他白日不会这样,只有到了夜晚才疯,本来不会出事的,没想到,没想到他今晚跑出来了。……没吓着你们吧?”
塔琳第一个表态:“吓死我了好嘛!”
趁着卡特夫人进莉迪亚卧室给莉迪亚讲故事的功夫,她和唐纳德悄悄出了房间准备探查一下别墅,结果刚走到大厅,一个大块头就冲了下来。
她本来就心虚怕被发现,这一吓差点魂没了。
好在大块头直冲进莉迪亚房间,里面传来了莉迪亚的尖叫。
她估摸着是来了剧情,跟在唐纳德身后冲了进去,就看见莉迪亚被卡特夫人护着,而大块头一边跟卡特夫人忏悔道歉,一边用手去抓莉迪亚。
莉迪亚看见了她和唐纳德,找机会下了床往他们这边跑,唐纳德与大块头周旋了好一会儿,然后……
塔琳亲眼看见,唐纳德故意放了一个空隙给大块头,让大块头朝莉迪亚冲去。
“挡住他!他是我丈夫,他疯了!”这是卡特夫人当时喊的话。
又在大厅玩了会儿“老鹰捉小鸡”,莉迪亚才往楼上跑,追上来的众人遇到了走廊上的马文和赫伯特。
塔琳凑到秋天耳边,把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秋天了然。
跟他想的差不多,他如果一直不开门,这段剧情不会出现,因为哄完莉迪亚睡觉的卡特夫人会把站在别人门口几小时的丈夫捉回房间。
选择开门,有一定风险被卡特先生打死,但是如果挺过来了,就能得到卡特先生对妻子和小女儿的评价。
一场暗藏着残忍与凶杀的“闹剧”以全员无伤收场,卡特夫人再三道歉,哄了莉迪亚回去睡觉,然后进了自己房间来“管束”疯了的丈夫。
秋天可以想象,如果卡特夫人是鬼物,卡特先生将要遭受怎样的痛苦惩罚。
克利夫兰看着从二楼走廊移动到大厅里的四位玩家一眼:“哼,你们不害怕吗?”
赫伯特扬着邻家哥哥的笑,问:“怕什么?”
“我们家这么多精神病,你们不怕?”克利夫兰嘲讽的目光宛如实质,也不知道他是在嘲讽家里的精神病还是在嘲讽住在他家里的三个外来者,“你们也看到了,我爸爸是个随时随地能发疯杀人的疯子,你们就不怕睡得好好的,被砍一刀?”
秋天顿时觉得克利夫兰真是这个家少有的思维正常的人。
他在赫伯特之前开口:“不怕,卡特夫人不是已经习惯了,都对应对方法了如指掌了吗?”心底的潜意识告诉他不能让赫伯特说话,不然他容易炸。
他这话说得隐晦,克利夫兰却多看了他一眼。
“你说你们家‘这么多精神病’,除了卡特先生呢,还有谁?”赫伯特凑近克利夫兰,神神秘秘地,像极了既不想问太失礼的问题,又不愿意压下好奇心,“难道……是卡特夫人?”
克利夫兰悄悄叹了口气。
他用排斥的目光看向赫伯特和塔琳,然后转头对秋天道:“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
这个刚成年的男生转身走进自己房间,声音传来:“白天再来找我。”
如愿得到了克利夫兰的许诺,秋天一转头就对上了赫伯特和塔琳的目光。
前者饶有兴趣,后者一脸懵逼。
“有没有什么调查结果可以分享?”赫伯特再次发起信息交流的邀请。
这次,系统终于没有从中阻挠。
四人离开空了的大厅,进入了赫伯特的房间。
赫伯特房间的布置与秋天房间一样,但是没有油画,于是他没多看,随意坐在了床沿。
而关上门后,暂时告别了鬼物威胁的塔琳明显放松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气瘫在赫伯特的床上,抒发着刚才对付卡特先生是憋在心里的恐惧,怎么也不肯动了。
房间只有两把椅子,一把正被闻然坐着,赫伯特好脾气地将房间内唯一的一把椅子搬了过来,又好脾气地将塔琳拎起来丢到椅子上。
“躺一下又不会给你躺坏!”塔琳坐在椅子上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赫伯特直接无视她,转身对秋天示意了一下床沿处:“请坐。”
塔琳不可置信地看着赫伯特,喃喃道:“我是做了什么惹到你了吗???”
不过秋天没有随便坐别人床上的习惯,随意倚在了桌子的一角,他没忘记侦探的人设,清清嗓子道:“卡特这一家明显有问题,经过今天的接触,我可以确定这里有鬼怪在作怪。”
“复议。”塔琳举起手,盘腿坐着,“我认为这四个人里一定有被鬼怪附身的,只有被鬼怪侵占了心灵,才会做出失常举动。”
赫伯特和塔琳是驱魔人,闻然和秋天是侦探,所以驱魔人的话其实只是一个参考,需要秋天和闻然共同来决定后续调查方案。
系统早已将他们在人设上分工好了,赫伯特和塔琳在游戏中可用角色自带的道具,动手他们来,自保能力强。
而秋天和闻然缺少了道具的保护,最容易死,却拥有最大的话语权。
闻然靠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点头:“既然你们都这么确定,那我们就按灵异事件去处理。这样,我们把线索汇总一下,之后我再随着分析出来的信息制定明天的计划。”
“好。”赫伯特和塔琳都同意,随即他们将进入房间后的经历分别说了一遍。
首先是闻然。
他与克利夫兰下完棋后,同样回房间睡了一觉,大概也就一个多小时,醒来后发现房间中的油画似乎与他刚进门时不太一样。
刚开始说,闻然就被秋天打断。
原来闻然房间也有油画,秋天问道:“那油画呢?”
闻然道:“这就是我接下来想说的了。我不喜欢有人看着我睡觉,所以我拿着画……”
他拿着画走出房间,八点卡特夫人在壁炉边给莉迪亚讲故事,现在九点多,母女俩又去了厨房。
他发现莉迪亚房间门竟然微微开着,于是,他毫无负担地把画扔到了莉迪亚房间。
扔完之后,他像个没事人一样拍拍屁股走人,准备看看房间里还有啥打算对他下手的,但搜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
再之后,他就在房间里待着,做些别的准备,十一点多敲门叫醒塔琳,想和她一起出门探查。
塔琳则更简单,她看到房间里的油画时害怕的不行,在它画框上上下下贴了一圈黄符,强制压制了里面蠢蠢欲动的鬼物后,与它大眼瞪小眼,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把自己给磨睡着了,一觉睡到赫伯特敲门。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主要是与房间里的画纠缠了一会儿,参与了卡特先生冲下来抓莉迪亚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