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天气有些凉了，空气中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水，沾在人身上有种异样的水冷气息。
丁卯拎着他的医疗箱随着付队长来到城北，他甚至还可以闻到一些硝烟的味道，他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但是他看到很多洋楼上的弹孔还是触目惊心。丁卯穿着呢子大衣，郭得友缩着身子来回搓着手，他穿的很淡薄。丁卯摘下了自己的羊皮手套递给郭得友。
“你也不怕冻着。”
“这地方比龙王庙还冷，阴冷阴冷的。”郭得友攥着手套捂着冰凉的脖子上，他不是很喜欢这种冷。打漂子的对温度很敏感，郭得友就这么走过去都觉得那些人没说错，城北之前绝对是个大坟坑。
“丁少爷看看。哎呦，小河神别冻着了！把我外套拿来！”郑队长一看到三个人就赶紧招呼着一个小兄弟拿来一套厚袄子递给郭得友。
“你来干什么？这我的案子？”付队长冲着郑队长吼起来，他抱着手臂恶狠狠地剜了一眼郑队长。
“我不像你，我第一个来现场的，你就知道找人！”
“你来怎么了？东洋人戴高帽，假充大个儿的！你看出什么了！”
郭得友在旁边抖着腿看着好笑，他看到那个尸体就躺在地上外面围着一圈人谁也不敢上去。
那个尸体可不简简单单是个清朝人，但凡上了一些年纪的都知道这穿的可是宫里的朝服，蓝色的大袍子上面绣着盘龙。这谁敢碰啊，要是上面绣着盘龙不是亲王也是个郡王，可不简简单单就是个官职那么简单。尤其是那时候王室还不算彻底没落，尤其是去过北平的都知道，那好些个王爷福晋的，还是很有威望的。
丁卯吸了吸鼻子，他戴上手套走进了。这时候也就是丁卯敢硬着头皮去碰了，他伸手摁着尸体的头发用力扯着所谓的麻花辫子。这一扯竟然连带着整个头发都被扯了下来，丁卯看着手里的头发扔到一个大袋子里。
“假的，我就知道不是什么清朝人。”丁卯用手摁着尸体的皮肤，他扒开尸体的嘴巴用镊子夹住一根蓝色的线。“而且可能是被套上的，我是说这件衣服是被硬生生套上去的。”
“假王爷？”郭得友抱着手臂冷哼一声，这时候付队长赶紧拍了一下郭得友的肩膀。
“呸呸呸！不能这么说。”付队长叹口气，他望着后面一个四层高的学校无奈摇摇头。“出这个事儿，学校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怎么办？”郭得友好奇地看着学校窗户上探出脑袋的小孩子。
“这帮孩子好多的都不是天津本地的，来外地上学住宿舍里。可是你说现在出这事儿，学校也不敢放人，否则学生走的时间都不一样，这不还容易出事儿了？”付队长摊开手。“要我说就该早点走，现在还走不成了。”
“是怪可怜的。”郭得友缩了缩脖子，他看丁卯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丁卯摘下了手套凑出来，看着付队长悠悠说道。
“死亡时间大概12个小时以前，昨晚死的，没什么鬼魂之说。不过倒是……倒是有点问题。”
“什么啊！我的大少爷啊别大喘气啊！”付队长苦着脸喊道。
“我可不觉得那是个王爷啊，王爷的手不该有那么多老茧，他的老茧都遍布在虎口处。”丁卯伸出手指着自己的两指。
“拿枪的！”付队长立刻就反应过来的。丁卯点点头，他平视着付队长的眼睛很认真地开口诉说了一个足以让大家都吓一跳的事实。
“我想应该和一周前的洋人火拼的事情有关。”
“嘶！这棘手啊，那洋人的事儿我们管不着啊。”付队长舔了舔嘴唇尴尬的说道。
“那就是你们的问题了，我只能说这个人压根不是什么前清的孤魂，都是人伪装的。而且我觉得和报纸的报道有关，今天刚说起两天前几个孩子看到清朝的送葬队伍，就出现什么清朝服装。这凶手倒是打了个障眼法。”丁卯望着陆陆续续有人再给尸体铺着白布往医疗车上抬着。
“不过还是应该让那些学生早点走啊，这太危险了。就不能选个白天集体清校吗？”丁卯皱起眉头。“呆在学校内虽说有个保障，但是但在出了这么多事儿不好吧。”
“这里面的门道那哪说得清啊，丁少爷你不知道这天主教学校有点问题。”付队长赶紧一手搂着丁卯，一手拉着郭得友走到一旁车边上。付队长神神秘秘地东瞅西瞅，缓缓告诉了丁卯一个传言。
一年前，学校刚建，逢人都说这个天主教学校有问题，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压制下来了。当时一个主任的女儿在里面读书，没读三天孩子就哭嚷着非要走，问怎么了也不知道。大家都以为孩子胡闹，哪知道那女孩没几天死学校里了，还是被人扒了衣服之后死的。一个姑娘家好好的名声全没了，主任也就离开了天津。
可是这事儿很快就被压制下来了，在天津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再后来总有人说这学校附近有那个姑娘的鬼魂游走，这也不算恐怖的，恐怖的是学校地下室经常出现惨叫声，而且到了熄灯的时间你要是还想用电，线路就吱吱啦啦的，那些孩子晚上连卫生间都不敢去，太吓人了。
“不过学校的老师都是洋老师啊，讲英文的，学费又便宜，学得好还可以免费出国呢。咱不说别的，就他们学校有个人现在还在北平当了个大官呢！”付队长撇撇嘴，他指着学校继续说道。“现在学校里外地人多，本地到没几个。”
“就因为一些鬼故事就不让回家了？”丁卯诧异的看着付队长。
“那倒也不是，问题就是这学校，这学校没有学生出来过。我这话说的不好听，就是过年这帮孩子都不回家，但是这学校也就开了一年，不回家就不回家了。所以你说有一帮孩子大半夜跑出来撞见什么送葬队伍这事儿就有的说道。”付队长拍着丁卯肩膀。“我一个外人没什么说的，我了解这么多还都是我家孩子要上学了，我这……我这四处打听出来的。”
“这倒是奇怪了啊，学校没个暑假寒假的？”郭得友仰头看着那帮孩子在凑在窗台边上好奇的打量这群人，也没看出什么不健康的脸。
“嗯？那个小孩手里拿着什么？”郭得友冲着一个窗口的纸条点点。
付队长架着眼镜缓缓念到。“艾斯，欧，艾斯？妈呀！英文！”
sos？丁卯瞪大了眼睛，他拍着郭得友肩膀。“sos！那是求救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