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的开端,是一场海上风暴。一辆救生艇慢慢地在海上行驶着,小小的搜救艇上挤了十个人。他们慢慢的飘着不知道要去哪里,直到到了一个地方,沽村。
沽村的人很热情,他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洋人,为首的女子叫琳娜,她是那辆沉船上的贵族小姐。她在英国有一栋巨大的庄园,甚至她说自己和皇室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村子里马上就派了一个最熟悉天津城的人去找了英国领事馆,洋人来了,在那个年代,上层十分重视,很快就派了不少人来到沽村。
他们要帮琳娜建别墅,他们要帮琳娜联系英国。可是一天琳娜的贴身女仆突然浑身起了红疹,症状很吓人,渐渐的她的皮肤都开始尽数溃烂。琳娜吓坏了,领事馆的人也惊讶万分,他们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封锁了别墅。工程队,还是派来的清洁工,厨师都锁在了那个别墅里。
别墅像是一个华丽的监狱,疾病,恐惧,死亡都在里面被滋补,被养大,渐渐侵袭每个人。
领事馆根本没有联系英国,他们甚至把这件事情都隐藏下去,由着里面的人病死。他们或许算准了时间,不过几个月,就派来了一堆穿着生化服的人,琳娜躲在屋子里,她还没有被感染,她健康极了。她大声地喊着:“我还活着!救救我!”
那些人扭头,他们没有靠近琳娜。为首的人举起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着花容失色的女孩子,琳娜尖叫着往外跑着,她快疯了。她的裙子沾满了泥土,她战战兢兢地躲在一个草丛里。
“走吧,孩子,他们走了。”一个老婆婆走了过来,她的脸上画满了图腾,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男人的眼睛看向他,他的左眼里竟然是两个瞳孔。
琳娜紧紧拉着婆婆的手,不论眼前的两个人多么奇怪,她都把他们当作救命稻草一般。
就在这时琳娜也开始病了,病的很厉害,她几乎是在一夜间就开始脱皮。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自己,她把每一面镜子都摔碎了。她抓着碎玻璃却不敢对着自己脖子上的大动脉划下去,她痛苦极了,一只手将她拽了起来。
“她没有死。”身穿黑袍的男人尖锐地笑起来,男人摸着女孩子已经满是血痕的脸,十分欣慰。“我叫连化青。”
琳娜看到他的身后站着那个日常照顾她起居的婆婆,婆婆手里攥着一叠白色的皮。她对着琳娜慈祥的笑着,让琳娜在床上好好躺着。
顷刻间,琳娜溃烂的皮肤都完好如初,她的脸虽然发生了些许变化,可是还是美的。她的皮肤还是充满了弹性,她惊讶极了,连化青用手摸着她的下巴,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
丁卯突然在故事中明白了什么,老村长杀的洋人,应该是在那场领事馆清扫活动中逃出来的。而琳娜是带抗体的人,她根本不会被瘟疫感染,可是在遇到连化青后就得了皮肤溃烂的毛病。连化青在爆发瘟疫后来到沽村,目的……丁卯倒吸了口凉气。
“你们对琳娜做了什么!”郭得友紧皱着眉头,他盯着老婆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一个小小的实验罢了。”老婆子擦好了刀,她对着烛光望着刀尖侧眸盯着一言不发的丁卯。“你是学医的,你应该知道我们来干什么。”
“你们在收集瘟疫?”丁卯攥紧了拳头,他急迫地问着。“瘟疫呢!你们最后怎么收集的?到哪了?现在呢!”
“不重要了。丁卯,丁卯你知道吗?现在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们有了你!”
老婆子攥着刀柄对准腹部狠狠地割下去,她像破了皮的气球一点点坍塌着。她的面容也在缓缓皱起来,从她的体内爬出无数条长长的虫子,他们纠缠着在一起,像是从桶里倾倒出来,密密麻麻爬满了一地。
“郭得友!郭得友!我是出现了幻觉?”丁卯眼见着老婆子就剩了一层人皮和衣服散落在地上,现在地上密密麻麻铺满了黑色的虫子。那根本也不是个人,就是由虫子填充的老人罢了!
“什么幻觉!为什么还有连化青!丁卯,你最好一会儿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虫王!”郭得友用手不断摸着丁卯的裤腰,他急的满头是汗,腿脚不断抖动着将裤腿里的长虫掉下来。那些虫子好像都分泌着一种液体,惹得他腿痒痒的。
“你还有空管我?!什么味道?”丁卯用力吸着鼻子,浓浓的恶臭味道不断涌进他的鼻腔。他不断挣扎着,躲开身边的虫子。
“我遇到你,是我倒了八辈子霉!”郭得友寻到了丁卯口袋里的刀片,用力割弄着绳索。他奋力挣开了绳子,一把拽着丁卯跑出了房间。“找秋娘!”
“琳娜!得把琳娜找到!”丁卯拍着郭得友,他指着二楼。“我去上面,快点快点!”
丁卯三步并两步踏上了二楼,二楼已经惨败得不像样子,脱落的墙皮散落在地上。丁卯一道又一道门撞着,他终于在最后一间房子里看到沉睡的琳娜。丁卯不敢随意碰触琳娜的皮肤,他只敢大声的呼唤着。
“琳娜!琳娜醒醒!”
琳娜丁卯的呼喊声吵醒,她撑起手臂像一个洋娃娃坐在沾满血的床上。她用手指着丁卯的胸口,声音很轻,却像是一把刀刺在丁卯的心上。
“你也得病了。”
琳娜的嘴里突然涌出很多黑色的血,血里满是浓稠的糊状物体散发着阵阵恶臭。那个味道像极了老婆子身体里的长虫,丁卯强忍着恶心低头看了一眼,那滩血里不正是一个个虫卵。丁卯后退了好几步,琳娜扶着床沿骨头拧着一种奇怪的姿势,她发出一声欺凌的惨叫声,她紧紧盯着丁卯,大声喊着。
“你是连化青!”
“我不是!我不是!”丁卯看到琳娜顺着床边渐渐瘫软下来,越来越多的血液破散而来。丁卯张着嘴巴呆愣在原地,他不断念叨着,我不是连化青。直到脑后面被狠狠一拍,丁卯才缓过神。只见郭得友背着昏迷的秋娘急切地盯着他看。
“大少爷!走吧!你他还想在这剖了她不成啊!”
“对!跑!”
天边已经蒙蒙亮了,那栋房子的全貌终于展露在世人面前。爬山虎绿油油的,升起的太阳甚至在他的表面上留下了波光粼粼的闪动。
丁卯和郭得友站在别墅前,郭得友奋力抓挠着皮肤,他翻开裤腿看到被虫子爬过的地方全是一条条红痕。丁卯倒是完好无损,只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别墅。丁卯不清楚那个老婆子知道他的体内有虫王后为什么突然轻松的笑了起来,五年去养一个贵族小姐又为了什么,那种致命的瘟疫肯定已经到了天津,可是又藏在哪里啊!
“我说丁卯,你师哥都快截肢了!你倒是看看啊!”郭得友撞了一下丁卯的胳膊。丁卯才蹲下身子,他用手按压着周围的皮肤,摇了摇头。
“没事儿。就是发炎了。”丁卯站起身子,他可以回避着郭得友的眼神,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解释虫王的来历。
“少爷!少爷!我看你们一晚上没回来,我天亮的时候才敢过来的。”鱼四突然从远处奔跑过来,他望着两个失魂落魄的人,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你身上有安神的精油吧。”
丁卯知道鱼四受伤以来,头疼总是发作。于是都随身携带精油,方便按摩。鱼四掏出一小瓶递给丁卯,丁卯把油洒在爬山虎上,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叶子。火焰顺着密布的绿叶一路往上,它用力燃烧着。丁卯好像听到火焰里有个声音不断念叨着,不断念叨着。
“你是连化青,你是连化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