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听聊斋志异听多了。”郭得友伸手摸了摸丁卯的额头，眼前的大少爷说出这种话郭得友严重怀疑丁卯烧坏脑子了。“我跟你说，我今天带你去听评书，不是让你相信的。”
“我去医院剖过她，我肯定记着她的脸！”丁卯指着自己的脖子。“你看到了吗！她脖子上有痕迹吗！”
“我的会长大人！我上哪看去！”郭得友环顾着四周，他望着天空皱起眉头。“我可不相信有的人真的会飞，这就是装神弄鬼！”
“那就是葛媛的脸……郭得友，你还记得沽村换皮那个案子吗？”丁卯浑身发麻，他盯着郭得友的脸抿了抿唇。“你说和那个一样吗？”
“孙都督那么喜欢他的老婆，怎么可能让人把她的皮扒了，要真出了这种事儿就孙都督那个心脏，能犯病抽过去。”郭得友歪着脸吐着舌头装着犯心脏病的样子，他抽着双手。“正常来说，这世上能有一模一样的脸，不是姐妹就是姐妹。”
“诶，我记得顾影家就住在孙大富家隔壁吧？”丁卯手插在兜里突然悠悠地说道。
“你想干什么？”
郭得友警觉地看着丁卯不怀好意的微笑，下一秒他就被丁卯拽到顾影家门外，强行被拉着敲门。张神婆自然是骂骂咧咧地从里面走出来，她开了门看到丁卯那张堆满笑容的脸猛地合上了门，眼疾手快的丁卯立刻抬脚卡在门内，他指着身旁的郭得友悠悠说道。
“郭得友来见您。”
“他来干什么！他不想好了他！”张神婆这边还在阻拦，顾影已经跑了出来，她看到门口的二人把张神婆好声好气地劝走了。顾影自然知道郭得友和丁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时候定然是有求于她，否则不至于大半夜就来。顾影听完丁卯地复述微微皱起眉头，她仔细回忆后说道。
“我从来没见过什么红衣女人。不过，不是都说头七回魂夜。”顾影神秘兮兮地说道。“都说人死后的七天会回来看看她生活过的地方，你说会不会因为这个。”
“你娘没教你白天不讲人，晚上不讲鬼，再说了也没到七天。”郭得友推开了顾影凑过来的脑门，他指着外面问道。“孙大富搬过来，你这就没什么动静？”
“孙都督人还挺好的，他搬来还给我们家送了礼物。”顾影歪着脑袋，眼睛滴溜一转。“要不明儿我去他们家做个法事，咱们大大方方的去看一圈！”
丁卯点点头，郭得友侧眸看着丁卯满意的笑容，总觉得丁卯就是为了这事来的。顾影自然不会在他们房间久留，留下了被子和枕头，人就被张神婆叫了出去。郭得友听到一声很用力的关门声和上锁声无奈的笑了笑，张神婆铁定怕他大半夜去她宝贝闺女的房中。
“张神婆防你跟防贼似的。”丁卯顶开被子躺到了床上。“就你逃婚这事儿被大家可是传的神乎着呢，你以后是谁家姑娘都娶不上咯。”
“我怕什么，我单着呗。”郭得友把鞋子一蹬，背心一脱，光着杆子就钻进被窝。丁卯嫌弃地看了一眼郭得友往里有挪了半分，郭得友倒是个不要脸的，上杆子凑过去。
“这不还有漕运商会的会长丁卯陪我？我怕什么，就算整个天津卫就剩咱两个光杆司令，我也光荣！”
“谁陪你！”丁卯仰面看着天花板，他两只手互相掰扯着。“奇怪我一直以为有人阻止我们查案，可是今天那个女人分明是在给我们线索。”
“你觉得你能查到葛媛姐妹的资料吗？”郭得友冷哼一声，他揪着被子说道。“摆明了查不到，这不还是阻止我们查案子？你给我点被子！”
“你怎么知道查不到？还有我给你了我盖什么！”
丁卯攥着被角，两个人跟小孩似的你争我抢，好好的一床被子被争的拧巴成一团。郭得友脸一沉，直接抱着一团被子死活不撒手。丁卯看着郭得友跟个护食的狗似的气不打一出来，他一巴掌拍到郭得友后背上留下一句狠话。
“有本事你今晚就这么睡！我大不了不盖被子！”
丁卯还真的就侧躺在一边，什么都没盖就闭上了眼睛。郭得友抱了半晌感觉冷风嗖嗖从背上划过去，他把被子横着铺盖在两个人身上。郭得友用脚撞了一下丁卯，嘿嘿乐起来。
“你多大小了，还赌气！你师哥我让着你，你一头我一头，咱俩好赖不分手！”
丁卯其实没睡，他听到这句话总觉得有些古怪，他觉得这也就是郭得友嘴贫。晚上他睡得并不安稳，从沽村回来后丁卯就总是做噩梦，梦里东西千奇百怪，可都离不开连化青一张脸。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他，等他真觉得喘不过气睁开了眼睛就看到郭得友横七竖八地枕着他胸脯呼呼大睡。丁卯小心翼翼地挪开了郭得友的脑袋，他翻身下了床看到门外已经摆好了早饭。
张神婆嘴上不待见他俩，其实心里到底是喜欢这两个孩子。两碗素面里各藏了一个蛋，丁卯坐下来的时候张神婆端来了热乎的豆浆。
“张婆婆，头七回魂夜是真的吗？”丁卯问完张神婆愣了一下但又很快笑了起来。
“这不过都是人的美好愿望，哪有这么一说。你为了孙都督的案子吧。”张神婆坐下来布着筷子，她夹了一些小菜放到丁卯碗里。“孙都督都决定不再追究，你是何必。”
“我觉得这和魔古道有关。”丁卯也没含糊其辞，他如实地把昨晚的经过都告诉了张神婆。张神婆没什么表情，她掰着一头蒜慢慢讲述起自己小时候的故事。
那时候天津卫有很多表演绝活的人，其他的人她老了早就不记得了。但是到现在她都能想起来，曾经在路上有那种野路子来的演员，人长得都很漂亮，她们仿佛是仙女落入九天，可以飞檐走壁，腾空而起，看者都纷纷叫绝。她们怎么飞的没人知道，但是的确是真真切切在空中飘着还给张神婆递了一枝花。
“她们只有在晚上出现，没过几天就消失了，这也正常这种戏法在同一个地方玩多了，早晚能露出破绽。后来有人就说他们身上有一根鱼线吊着，远处有人操控着。又有人说那都是幻影，可是我真真切切地拿了一朵花，谁说的清呢。”
“幻影……”
丁卯垂下眸子，他倒是知道有那种技艺高超的人，就跟但如今电影放映机的原理一样，他找个女子在远处摆出动作，通过光影和折射的原理，就能将女子投射到天上。
郭得友伸了个懒腰从远处走过来，他一身的疲惫看到张神婆后下意识警觉起来。张神婆看到郭得友又摆出一副臭脸，她拍了拍桌子让郭得友吃完饭赶紧滚。郭得友打了寒颤坐在椅子上，他搅着碗里的面条往嘴里塞了一大把。“她没给我下毒吧！”
“毒死你！”顾影从屋里走出来，她今天打扮的很漂亮。虽然还是花里胡哨的，可是衣服上的绣花很讲究，她戴了一件吉祥双鱼云肩，背后拖着两个长长的飘带。顾影指着脑袋上的鲜花说道。“我这身行头总不至于被孙都督挡在门外吧。”
孙都督看到顾影登门，他知道小神婆的名号也没有阻拦。顾影话说的诚恳，多是为了给葛媛做法将来葛媛轮回能生到一个富贵人家。
孙都督邀请郭得友和丁卯来到家中做客，丁卯注意到孙大富把葛媛的衣服都找了出来，他拍着衣服说道。“不知道小神婆能不能把这些衣服好好做做法事，我拿去洗衣局洗了好些遍，想着捐给旁边的村子。但是到底是旧衣服，怎么都不好，可是扔了又怪可惜。”
“不碍事，一会儿叫她弄了就好。”丁卯左思右想才开口问道。“令阃可有个姐妹？”
“你怎么知道？”孙都督瞪大了眼睛，他垂着头叹了口气。
“我是从魔古道手里救下了媛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