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你收到了从天津寄出去的信件?”丁卯皱起眉头,他盯着大脑袋,感觉大脑袋不像是撒谎的人。“当年不止盗墓吧,到底还发生了什么。”
大脑袋愣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丁卯和郭得友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了。大脑袋冲着丁卯叹了口气,他缓缓说道。“我们把瓶子卖了,卖给了两个大老板吧,就立刻去了北平,后来我师父在北平听说买瓶子的人都死了。”
“其他人呢?”郭得友疑惑地看着大脑袋。
“说实在当初盗墓的人,我就不认识几个,我当时才14岁,好些人都只认个脸熟,不知道名字。我只知道买瓶子的死了,我师父吓得压根不敢回天津。我也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些瓶子不干净,否则我师父不会着急转手。”
丁卯拿出一把剪刀把大脑袋身上的绳子剪断了,他拍了拍大脑袋的肩膀。“我师父是老河神,郭淳。”
“老河神丢了!”大脑袋听完丁卯复述的话睁大了眼睛,他看着丁卯拖出的碎片还有桌子上的瓷瓶慌张地摇着头。“一共就九个瓶子,你这都有两个了!”
“那你们当初盗墓的地方不就是现在的城北,那块什么风水宝地,龙脉之处?”郭得友看丁卯攥着瓶子走到了院子边上,那是郭师父经常站的地方。
“我不知道,可是那都是20年前的事情了。20年了……我去!”
大脑袋被一声脆响吓了一跳,郭得友也赶紧蹦了出去。只见丁卯面前一地崩坏的碎片,丁卯拍了拍手,他看着满地的青色碎片冲郭得友说道。“既然砸碎了,还有新的,我今天就砸了,我倒要看看有谁来龙王庙放新的!”
丁卯看着满地的碎片又做了回去,他坐在木桌子旁用手点着桌面。“你师父可能假死,因为是烧死的尸体也看不清脸,这点很容易装成假死。但是我不清楚他假死就为了来天津?难道是你师父跟我师父有仇?”
“哪能啊!我们很尊敬郭师父的!会不会就是戾气啊?这有的墓里的冥器在下葬的时候施了咒语。”大脑袋紧张的提醒道。
“瓶子不会杀人,我也不相信墓里带出的东西会有什么戾气。”丁卯翻了个白眼,他最不信这种鬼神之说。“点灯这个就有个说道,如果灯灭其实证明墓室里氧气不足,自然不应该继续盗墓。”
“你不懂,这里面的门道不是你这种留洋的少爷能明白的。”郭得友见大脑袋着急反驳,只是冲着大脑袋摇摇头,他知道丁卯的脾气。相反他就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人,郭得友倒是知道郭师父之前肯定是进过墓的。他小时候翻过郭师父的房间,里面有好些将盗墓的书,不过现在肯定是被师父全扔了。
“可是那些人为了财,咱们师父为了什么?”丁卯坐在位置上不住得叹气摇头。“我去派所儿查了,丢了三个老人。其中一个说是有精神疾病,家属报了又说找回来了。剩下一个是咱师父,另个连个名字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找。报案人叫书因。”
“这也能立案?付队长哄你的吧!”郭得友给大脑袋倒了一杯水,大脑袋握着水杯尴尬的笑了笑。
“我报案的……我真名叫书因。我师父别人都叫他林摸金,可是摸金现在就是犯法啊。我也不敢说,我只能说是个一直在我们家门口的叫花子的老头,这几天突然丢了。”
“不行,必须得找到当年盗墓的其他人。”丁卯听到这忧心忡忡地说道,大脑袋提醒了他一点摸金这个行当在天津已经不是什么好职业了。林摸金这种人卷了钱都往北平跑,更何况那些人呢?他只能打赌,当年盗墓的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如今已经聚齐了天津卫。
“我……我也是来找的。可是要不是今天遇到你们卖瓶子,那压根就是大海捞针!”大脑袋脱下了厚重大衣和帽子,他脑袋这么看真的大的要命,跟顶了个拨浪鼓似的。大脑袋摸着脑瓜子冲着郭得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了。“我这脑袋太大了,全天津都找不到这么大的。”
“大脑袋,为什么去盗那个墓啊,就因为那个是某个王爷的墓?”郭得友坐在桌子上,用手撑着脸努力想着郭师父对他说的话,郭师父讲了那么多怪力乱神的故事,还真没提过盗墓的。
“不知道啊!就是有人炸了出了个盗洞。但是得说,那挖出的通道肯定是之前的人干的,本来我师父都不想去了,被人倒过的斗儿就不剩下好东西了。可是也不知道谁说的,里面还有好些宝贝呢。大家就决定下去再看看,但是你说真的要有宝贝,哪至于就包出九个瓶子啊。”大脑袋说到这倒是疑惑的嗯了一声。
“今天这么一说,我倒好奇起来,这瓶子这么厉害,之前的盗墓贼也太不识货了吧。”
“不找到当初的组织者或者参与者,这事儿根本不用查了。”丁卯愤恨地捶着腿,他望着院子里的碎瓷片紧绷着脸。“今天就先等这个送瓶子的!”
夜伴三庚,三个人也不睡觉,郭得友坐在房檐上面,大脑袋和丁卯一左一右守在门口像是两个石狮子紧盯着门口。
“丁大少爷,你怎么知道他还会送瓶子啊,他要就为了抓师父就不用送了。”郭得友坐在瓦片面上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送瓶子的人必然不是抓师父的人。”丁卯冲着郭得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继续盯着门口,突然大脑袋朝着丁卯撅起嘴巴。
只见一个人影东张西望地站在门口往地上放了个包裹,大脑袋一声大吼突然冲了出去。丁卯都没想到大脑袋这么大气性,他赶紧追出去那个放包裹的人跑的到不快,很快就被大脑袋抓了现行。丁卯跑过去的时候那人竟然要拿刀捅大脑袋,大脑袋干脆一脑瓜子狠命撞在那人脸上。
只看的那人揉着鼻子破口大骂。“妈的!要死啊!”
“秦爷?”
郭得友提着手电追出来却看到个熟脸,灯光下一个白发老者用手摸着嘴巴里的牙齿,他也没使劲儿就这么一碰竟然掉了一颗牙下来。那名叫秦爷的老头儿张开手看着手里的牙又看看郭得友舔了舔唇,不忿地说道。
“这大脑袋又不是老河神什么时候收的徒弟!他怎么竟能找到这种怪人呢!”
丁卯倒是大吃一惊,这不是天津有名古董店的秦爷吗?丁卯把门口的包裹打开,黄布里面还真的就是那个雨过天青的瓷瓶子。
“废话!你为什么在我们门口放瓷瓶!你怎么知道我们瓶子碎了!”郭得友揪着秦爷的衣领子厉声质问。“我倒是忘了,你手脚也不干净!”
“丁大少爷可能不知道,这秦爷的古董店里卖的都是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玩意儿!”郭得友指着秦爷的脸咬牙切齿地问道。“我师父呢!”
“小河神!你这什么话啊!我正经生意人,我就一个卖古董的,那我怎么知道什么渠道呢,你说是不?”秦爷看着丁卯手里瓷瓶子尴尬的笑起来。丁卯握紧手里的瓷瓶恍然大悟,他盯着秦爷一言不发,秦爷咽了口唾沫尴尬地笑了笑。
“丁会长怎么了啊?”秦爷被盯得心里发毛。
“这是你手里最后一个存货了吧?我要没说错,当年林摸金把三个瓶子分别卖出去,你为了拿到这三个瓶子杀了人吧。”丁卯晃着手里的瓷瓶子冲秦爷礼貌的笑了笑,紧接着他就大声问道。“说!当年怎么杀的人!我告诉你,现在跟瓶子有关系的人已经丢了两个了!”
“我错了!”秦爷被吼声一吓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他扶着膝盖苦不堪言。秦爷如今一心向佛,也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求个心理安宁。他那时候开古董店好多东西其实都是从盗墓贼手里收的,要知道从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玉器和首饰是最不该卖出去的,可是偏偏这个秦爷不管这一套,他那铺子里三分之二都是这种死人东西。
这林摸金本来要把瓶子给秦爷卖,可是都谈好了却不知道怎么了林摸金突然就变卦了。转脸把这三个瓶子卖出了三千大洋的价格,秦爷没想到这利润如此之高,就起了贼心,他打听一下就知道今日有两位大富商获得了三个宝瓶。他本来就想去偷一个,哪知道他晚上潜入一个富商家中,正好赶上了富商把外面的情人领回家偷腥。
这可要命了,他第一次做贼动静大的厉害,这下子到好把富商的老婆也惊醒了。一群人聚在一起场面好不热闹,他生怕这事儿暴露了,拿了瓶子就放火烧了这屋子,他从窗户赶紧翻了出来。本来是个戏剧化场面因为秦爷的心狠富商和他老婆就这么被活生生的烧死了。
可是偏偏这个秦爷胆子大,一回生二回熟,杀了人这还就不害怕起来。杀第二个富商那叫一个干脆,直接就用砒霜把人毒死了。这下子秦爷获得了三个瓷瓶,也就这时候道上来了消息,一个匿名卖家愿意出一万大洋就买三个瓶子。秦爷才不管什么匿名那些,本来这是三个瓶子来路就不干净,一听到一万大洋转脸就把三个瓶子全卖了。
后来秦爷有了老婆,可能亏心事儿做多了多年都未得一孩子。秦爷这才礼佛诵经,不过他倒是知道当初林摸金的瓷瓶子有两个都是老河神郭淳从墓里带出来的。也就是一周前的事儿,秦爷一觉醒来去铺子里打理的时候,门口突然多了个木箱子,里面还就摆了这三个瓶子。
这不打紧儿啊,但是秦爷吓死了。他这是做了亏心事儿,再见到三个瓶子可不吓懵了。他就这么藏着瓶子谁也不敢告诉,直到丁卯的漕运造船厂第一艘轮船下海,他就想着把这个东西当礼物赶紧送出去。他觉得丁卯肯定阳气旺,就算这个瓶子再邪乎,也能被丁卯镇下去。
“你还有点良心,就送了一个瓶子啊!”郭得友听完这话气不打一出来,他拳头都好招呼在老头儿脸上了。“还什么阳气!那你为什么又送来这两个!”
“这就是问题啊!我送了一个不要劲儿,结果一回家就收到封匿名信,说第一个瓶子碎了,让我再送一个!今天也收到了!可是我太害怕了,我把信都烧了。”秦爷跪在地上抓着丁卯的裤腿委屈地说道。“我没抓老河神啊。”
丁卯看着秦爷伸手把他扶了起来,估计那封信的内容就不用威胁,就提下瓶子估计都能把秦爷吓死。丁卯现在倒是紧张起来,他太大意了,反而忽略了个最重要的事情,有人就在龙王庙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丁卯望向了黑夜笼罩中的龙王庙不安地问郭得友。
“有人在看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