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站在医院门口拉着他的弟兄们堵着出入口，门口还有付队长，估计医院报了警也说不准。付队长和二当家看着郭得友背着浑身是血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丁卯拉着付队长走到一边。
“查封学校，学校现在可能有一些学生出了问题。”
“这……这我没这么大权利啊！”付队长为难的摊开手。
“找人去吧。”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从丁卯身后响起，付队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立刻敬了个礼。
“孙都督好！”
“孙都督您怎么在。”丁卯扭头赶紧点头示意，孙都督披着一件中山装，他的手上还贴着医用纱布。孙都督低头咳嗽了两声，他摆摆手。
“不碍事，感冒了，过来打个吊瓶。是盛普顿学校吗？”
“是的都督，您怎么知道的。”丁卯好奇地问道。
“那么多学生不安全啊，我找赵秘书沟通了几次都没有用，学校连我的面子都不给。”孙都督看到一辆黑色轿车停了下来，赵磊秘书走了出来，他捏着一件呢子大衣递给孙都督。“我看到郭得友背了一个带血的男人，那人有点眼熟啊。”
“罗浩，盛普顿的老师。”丁卯如实地回答。丁卯沉思了很久才把怀孕女子的事情告诉了孙都督，付队长在旁边听的眼睛都直了，两撮胡子克制不住地颤抖着。付队长猛然敬了一个礼，他大声说道。
“我现在立刻去学校救人！”
孙都督听完气得直咳嗽，他手攥着拳头放在嘴边一个劲儿的干咳着。赵磊扶着孙都督的胳膊，向付队长说道。“务必要快啊！”
“丁卯这么大的事儿你现在才说！”孙都督气急败坏地指着丁卯鼻子骂道，丁卯低下了头，他顾虑太多但也的确不该知情不报，还瞒着孙都督。丁卯现在也只能沉默着，孙都督浑身都在颤抖，他脸颊都在抽搐着。赵磊叹了口气，他搀着孙都督的胳膊走回了医院，三个人并排坐着，郭得友满背是血走了出来看到孙都督愣了一下。
“丁卯，罗浩送去抢救了，他的手。”郭得友伸出五指，满目的红色，孙都督愣了一下厌恶地转过了脸。
丁卯从忽视那里要了一方帕子，他塞到郭得友手中，将他拉到了一边。“别惊扰了孙都督。”
“到底怎么了？”郭得友从丁卯的神色中查出一点不一样的色彩。
“我觉得有问题，就靠一个罗浩能制造出洋人火拼的局面？”丁卯怀疑起来。
按照丁卯的推测李鬼手的基因完全可以运用到军事领域，现在各国之间形势紧张，这种基因武器简直是最好的进攻手段。而最让丁卯吃惊的是罗浩也了解英国人的实验基地是在为军事准备，从那个实验基地逃出去的赵临肯定和魔古道兴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这样看早在20年前天津卫已经部好了一个局面，而五年前的沽村也不过是20年里的一个小小的之线罢了。
丁卯想过自己的父亲如果真的因为运鸦片带来了病毒那么此后关乎到恶水之源又解释不通。而现在眼下更棘手的问题竟然是关乎罗浩的问题，先不说他背后是什么样的势力让他能如此胡作非为，这种以学校名义展开的生化实验又是何等的不人道主义。
丁卯看郭得友擦完了手，走到孙都督面前。“我去学校看看。”
孙都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脸色阴郁，盛普顿好多学生根本不是本地人，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可想而知天津会遭受多少非议。孙都督这才上任不到半年，天津快成什么是非之地了！丁卯也不敢再多言，拉着郭得友赶紧出去。鱼四倒是开车过来了，他紧张地看着丁卯。
“少爷，二当家给我打的电话。”
“去城北学校。”
那天夜里，派所儿支了七八个大灯照着学校，陆陆续续有些学生漫步走出来登上了付队长开来的军用卡车。这批学生听说送到大学礼堂里先歇着，而这些宿舍楼里的学生离开了学校。丁，郭二人才和付队长准备寻找学校的暗门和地下室，学校的老师都是闭口不提，付队长都要动手了，倒是一个洋人老师用英文对丁卯说道。
“如果你懂我，你会上国际刑事法庭的。”
“You're breaking the law。（你现在就是犯法）”丁卯冷冰冰说道，他伸手揪住那个洋人衣服。“You are the one who makes deals with Mr。 Luo yeah？ So I ‘ve come to make mine。 ”（你和罗老师交易过，是吧？那我也来和你交易一下。）
“Tell me the truth now……”丁卯抽出付队长的手枪指着他的脑袋，付队长还想阻拦但是却被丁卯一把推开。“or，Prepare to meet you maker。”（现在告诉我真相，要么，准备去见你的上帝吧。）
“你是魔鬼！”那个洋人奋力挣扎着，他旁边的女教师终于忍受不住大声地叫起来。她抓着丁卯的手颤颤巍巍走到一楼的食堂内，用手推着食堂内左侧的一个大镜子，奋力的摔在了地上，只见镜子后面露出了一个长长的甬道。那是个双面镜，丁卯踏过一地碎片，他发现那是个很隐蔽的仓库，他扶着两边的石壁缓缓走进去。
那个仓库里有一个巨大的笼子，笼子内关着七八个少女，女子们都微微拢着肚子，他们披头散发地看着丁卯竟然是连求救的欲望都没有。其中一个女孩勾住丁卯的衣服，丁卯注意到女孩子的裙子上已经染了血，那血都好干涸了！没有人知道这个女孩子到底怎么忍受着这种疼痛，付队长拿着钳子走来奋力地拧开了铁链子。
整个营救活动是无声且艰难的，丁卯和郭得友几乎在直面道德的底线，这是一个学校带给孩子最痛的哀歌。丁卯看着救护车远去，从兜里又摸了一根烟，他叼着滤嘴疲惫地叹了口气，校外的两个大灯像是审视地狱的灯照在学校的玻璃上。丁卯躺在操场上，他直视着无月的天。
“郭得友，我们没抓完啊，还有一个李鬼手呢。”
“这些可够付队长查一阵子了。”郭得友仰着头也叹了口气。“也够我们好好听听了。”
盛普顿被查封了，孙都督连夜前往了北平，听说此次波及家庭不止天津市内。罗浩是在三天后醒来的，他的每一根手指都叫丁卯找了个老中医用银针全给封了，罗浩看着满手的银针冲着坐在床边的丁卯笑道。
“我甘愿被扎。”
“讲讲吧，你知道吗。你马上要死了。”丁卯从手里抽出一份文件夹递给罗浩。“可是我觉得死刑对于你来说太轻了。”
“你不该恨我。二十年前我的父亲在广州是被洋人带走的，当时他带着我和弟弟来到了洋人所谓的伊甸园，他们抓着我们强迫我们去做这种基因实验，你不懂那种作为种猪的感觉，我们是麻木的，像是带着某种特殊东西的牲畜。后来他们又觉得远远不够，从广州来到天津，可笑。”
罗浩望着手上的针，他对着丁卯晃着手。
“我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哪个国家，那更像是个合作项目，可笑的是居然打起来了。丁少爷你要真的想查，恐怕要查很多人的，我可以为所欲为不是我想这么做，而是那些洋人。但是如今洋人能为了从前共同的利益起了冲突，那可不是我一个小小老百姓可以做到的。”
“你就不好奇最开始那个清朝人，那是我杀的，我是故意引你入局的。丁少爷，你太善良了。”
罗浩说到这里笑的很猥琐，他手指轻轻一捏针就顺着手上的皮肤缓缓挤了出来。
“15年前我去德国留过学，你知道带我的教授是谁吗？”
“罗浩！”丁卯掏出枪指着罗浩的脑门。
罗浩一只手的针已经完全排出来了，他看着丁卯的枪口笑道。
“是你的导师。丁少爷，你知道这次改造是出自谁手了吗？你真该好好跟你的导师学习，否则不会现在体内会有虫王那种东西。”
罗浩用手摸了一下丁卯的枪身，零件随着他手的动作尽数落下。
“罗浩！”丁卯焦急地喊道，他伸手要抓罗浩的衣袖。可是罗浩的动作很快，他的手像是纱一样握不住，罗浩撞开了窗户，一声玻璃崩碎声响后，罗浩直直地跳了下去。
郭得友从楼下慌张地跑了进来，他看到丁卯震惊的面孔无奈的说道。“你让我去问那几个搬棺材的，他们都是外地人，就是给钱办事儿的主儿。那几个女孩子就不要说了，医生说那就是心理疾病，再多问问真的容易出事儿。”
“罗浩还有弟弟。”丁卯颤抖着声线，他把他导师的事情生生咽了下去。
郭得友扶着窗台看着下面触目惊心的红色叹了口气。
旋踵，尸已至，去身盈尺。客窘益甚。门外有白杨，围四五尺许，因以树自幛；彼右则左之，彼左则右之。尸益怒。----《聊斋志异》
尸变（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