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之后,对方并没有就此从少女的生命中消失。伴随着日后发生的种种沉浮俯仰,对方依旧持续缠绕了少女的一生。
只是,不再是往日的温馨陪伴,对方摇身一变,成了少女摆脱不掉的梦魇。少女与对方的关系,由之前羡煞旁人的美好交心,走向了纠缠不清的弯弯绕绕。
多少少女不愿再去回想的惨痛教训、多少少女至今都在深思的恩怨纠葛。对方一遍遍地在血与泪中展露自己的狰狞,向少女无声明示着自己的堕落与沉沦,却又一遍遍地让少女,偶然地瞥见当初滋润了她的内心、两小无猜的玩伴在眼前一晃而过。
这段曲折历史,本应该在此次离奇的穿越过后告一段落,可直到最后关头,她依然逃不开与对方纠缠不清的命数。
那时,二者身处在两个世界之间矛盾的时空乱流中。为了不被碎乱无义的讯息洪流分解同化,她们被迫中止纷争,靠在一起支撑起最坚固的防御,倾尽了气力与精神。面对生死存亡的危机,之前的一切因缘,此刻无异于消散,只剩下不变的默契,双方似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给彼此一个机会,也意味着给自己争得了一个机会。
不知道又过去了多少岁月,漂流还在继续。那时全程或许堪堪过半,双方已经基本耗空了。少女开始产生了负面的想法,尽管尚有那么多不解和不甘还未与对方追讨,她早已厌倦了背负如此宿命,有了放弃的念头。
无论如何少女也想不通,对方当时究竟何处涌现来的气力,居然强制将少女吸噬到了体内,直接用其自身的血肉之躯去硬挡!
万分紧急之下少女根本无暇顾其他,只能在对方体内透支着自己护罩的力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少对方的损耗。到了当时那种地步彼此都懂,这种行为是在榨取自己最后的生命力,已经和求生意志有些相左了,少女也说不出这算是本能,还是那什么无私精神。
她最后的记忆就是,终于等来一个成型的时空,依然是对方首先耗尽了最后一把力,将少女投射了进去;至于对方最后的状况,少女连看都来不及看到。
终究还是让少女亏欠了对方。无数旧日的重重迷雾与幕幕恩仇,在对方给予少女最后这次恩情中,就此不得善终,直到今天。
“始乱终弃的混蛋……”
银牙紧咬,流落至此的少女俏脸在颤,恨不能将整片山头付之一炬而后快。就是因为对方搞的这一桩,人前她只能一直压着自己的性子,独处的时候一点好脸色都没有。有时她只想干脆就做她个“神兵利器”,劳什子人心泯灭了得了,说白了还不是对方当年的出现搅和了她的生涯,现在才弄出这么多烦扰把少女搞得一团糟。
眼下自己这副德行,简直是称了那可恨家伙的意。
——暂时回归一下现实。
那两个小家伙呢?早在半个钟前跟少女分开了,少女现在又回到了雾之湖湖心岛装蒜。
其实,早在这两个小跟班闹起来,勾动少女的思绪的时候,她就及时清醒及时打住,招呼着露米娅琪露诺去定位其他怪兽了。少女埋在心里头这些鬼东西,还不是时候暴露给他人。
其他怪兽的事没啥好说的。玄武之泽那个岩洞,就河城荷取一个人知道,只要披风双马尾自己安分,暂且无须担心;迷途竹林那巴基修姆行踪不定,南边的大黄花田,打远儿望着就能看见多了好几朵红花,就是主人好像没在,不然以参观的名义还能进去观察下。
大半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回来后琪露诺又向少女发出了挑战。那时少女还感慨呢,无冤无仇、关系不错的人,也能够自然而然地约架,尚武风气还有这么亲和的打开方式。
当然,少女自然还是回绝了。不过这回少女没心思逗她们玩,是正经作答——
上午那个小鬼王体术成符,颠覆了少女对符卡这个东西的理解,她拿此事当作借口,说还没做好正儿八经适应规则的思想准备;
她还把露米娅早上告诉她的“符卡意象”问题拿出来,结合昨天说好要帮她起名字的事一块儿掰扯,说现在她连自己名字都没有,就要去越级研究文绉绉符卡内涵,自身难保,有心帮琪露诺提升也帮不上什么。一套一套的,唬得两个小笨蛋哑口无言。
不过少女毕竟没有明面上拒绝,她也只是一堆事还没弄懂而已,琪露诺郁闷了两句、露米娅郁闷了琪露诺两句,这事也就过了。
唯一值得少女留心的,今天她们俩临走前,露米娅特地提到,她会去那栋“红魔馆”借书参考点儿东西,好给少女起好这个名字。
就是那里?少女望向露米娅所指的方向,重重浓雾外的湖畔,那幢色泽鲜红的住宅。虽然这幢建筑才是离她起始据点最近的,而且由于色调问题,隔着雾也分外醒目,但这种肃杀的气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去处。另外,出于个人感情因素,这种氛围少女有点排斥,隐隐让她回忆起方才回忆起的某个始乱终弃的家伙,故没有第一时间去调查。而按现有的情报,怪兽的四处遗落好像没什么必然规律。
这里……会有遗落的怪兽吗?
少女的心思开始细细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