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
院长放在桌面的手紧紧拢在了一起。
乔疏星目光微凝,好看的杏眼此时却如同蒙上了一层江南烟雨雾色。
院长的呼吸变得急促不安,很长一段时间,办公室里都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
不知过了多久,就听一声长叹,院长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血色。
抬眸看向乔疏星,院长的眼里全是心疼:“这么说,你已经知道当初我和莫总骗了你,那份乔清吟的资料其实是假的。”
明明已经知道了答案,可她还是问了出来,毕竟,她这个院长还从来没有骗过她的孩子们,除了这一次。
乔疏星知道院长此刻心里一定充满了自责,她缓缓站了起来,来到院长的面前,然后像小时候一样,蹲下身体,脑袋枕上了院长的双腿:“院长,我不会怪你。不管我是乔清吟,还是乔疏星,你都是我这辈子最亲的亲人,你就是我的母亲!”
两行清泪顺着乔疏星白皙的脸颊落了下来,滴在了院长的衣服上。
感受到腿上那温润的湿意,院长终于抬起了胳膊,那只不再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了乔疏星乌黑的长发,语气中带着几分喜悦、几分激动和几分酸涩:“清吟啊,这几年你受苦了!是我没有本事,你受了那么多伤害,可我却……”
“不!”乔疏星柔声打断了院长的话:“不是你的错,院长,是我太过任性和自私了。我错失了莫寻和莫回成长的五年,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时常陪在您身边,都是我不好。”
“傻孩子,你都说我是你的母亲了。哪有母亲会责怪女儿的?无论你做了什么,这都是你的家!”院长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到最后,似乎只剩下呢喃。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办公室里的一切都暖融融的,让乔疏星的心里感到无比的安定。
“院长,我这些日子可以住在这里吗?”良久,乔疏星忽然开口问道。
院长抚摸她头发的动作一顿,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乔疏星缓缓抬起了头,眼睛湿润的看着院长。
“怎么?还是不能对五年前的事情释怀?”院长的手拂过乔疏星白嫩的脸颊,两人的目光就这样静静的彼此看着对方。
猛地,乔疏星站了起来,顾左右而言他:“我的腿都蹲麻了,我把椅子搬过来。”
说完就要转身,院长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言语间带着一丝揶揄和心疼:“难道搬把椅子我就会忘了刚才的问题?疏星,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
乔疏星顿了一下,想否认时,院长已经放开了她:“好了,搬椅子去吧。待会儿离我近些。”
乔疏星不由失笑,但还是乖乖的点了下头。
很快,乔疏星就把椅子搬到了院长的面前,然后坐了下来,但就是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好像已经完全忘记的样子。
院长也不强迫她,主动说起了五年前的事:“其实,五年前,你出了车祸,寒景那孩子就给我打了电话,我本来打算第二天去看你,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你已经死亡的消息。我匆匆赶到了医院,却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
说到从前,院长的神情就控制不住的悲伤,乔疏星几乎可以想象,当时院长的心里该是多么的难受。
想到这里,乔疏星不觉有些动容:“院长,我能喊您一声母亲吗?”
院长还沉浸在往事中,可乔疏星的一句话登时把她拉回了现实,她一脸的震惊:“疏星,你说什么?”
“我说,”乔疏星顿了一顿,然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字一句的说:“反正我也没有父母,院长,以后你就当我的母亲吧?”
“这……”院长脸上忽然出现了一抹犹豫,甚至还夹杂着连乔疏星都看不懂的情绪。
乔疏星内心涌起一阵失望,虽然院长爱她,可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想要认她这个女儿,她刚才一时动容,反而忘了分寸,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那么多,还有很多和她一样的伙伴们,如果每一个人都说要认院长当母亲,那孤儿院岂不乱套了,以后可能都不敢有人来收留孤儿院的孩子们了。
乔疏星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不太妥当,她刚想开口解释,忽然听院长说道:“疏星啊,你想过没有,有一天你父母回来……”
“他们若回来,早就回来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乔疏星笑着截下了院长的话,故意转移了话题:“对了,院长,你还没说,后来你们怎么找到的我?”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院长知道自己的反应可能让乔疏星多想了,可是,眼下她又不能多做解释,只能将内心的想法压了下来,然后顺着乔疏星的话继续说道:“后来还是寒景那孩子告诉我,说你没死,我才知道,原来你是因为之前的车祸失忆了。”
“原来是这样。”乔疏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话锋陡转:“那院长,你认识一个叫王禹勋的人吗?”
“王禹勋?”院长仔细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想起来了,从五年前你出车祸以来,的确有个姓王的时不时会捐赠一些东西。”
“什么?”乔疏星脸“唰”的一下白了,整个人倏然间站了起来。
“疏星,你……怎么了?”院长看她脸色不好,脸上闪过一抹担忧和自责:“你看我,光顾着和你聊天,都忘了你才做完手术不久,走,我扶你去房间,你先躺一会儿。”
“我没事儿,院长。”乔疏星伸手拽住了院长的胳膊,言语间带着迫切:“院长,你帮我找找,以往姓王的捐赠记录,我看看到底是不是我猜的那个人。”
“就你嘴里说的王禹勋?”
“对,就是她!”乔疏星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院长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扶着乔疏星坐下,这才转身,朝着身后的书架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