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濯和郑素晴说起这事，郑素晴十分震惊：“怎么会这样？那孩子我是知道的，那时候还想着我和父亲不能常常陪娘，有人陪她说说话也是好的。可是……她就那么喜欢那孩子？”
郑素晴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她垂着眼，又觉得有些难受。
云濯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觉得，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难道你就不觉得有些蹊跷？夫人箱底的衣裳，怎么会出现在院子里？捡到衣裳的第二天，怎么就这么巧遇见了王婆子的孙儿？夫人见过那么多小孩，怎么偏偏王婆子的孙儿得了夫人喜欢？”
“那……那应该怎么办？”郑素晴觉得云濯的怀疑很有道理，她问道，“不然我们审一审王婆子？”
她已经下意识地将云濯当成了主心骨，征询着她的意见。
“如果这和王婆子没有关系，那我们岂不是冤枉了好人？如果有关系……单凭王婆子一人，想来也不太可能，未免会打草惊蛇。这样吧，郡主，你找人将王婆子的孙儿画下来，拿着画像去寻当年伺候在夫人身边的嬷嬷婢女。我问过夫人院子里的婢女，她说夫人曾经有过一次身孕，只是后来那孩子没能留住，后来当时伺候在夫人屋里的人，都被郑大人遣走了。既然这事同当年的事有关，还是应该找到当年的人来解开这个结。你觉得呢？”
郑素晴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她风风火火地来，如今从云濯这里得了法子，便又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云濯送走她，不期然地想起谢玠。
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当初那一棍打得挺重的吧？她这样不闻不问，是不是有些太没良心了？可是要亲自登门拜访，届时见了面，又该说什么呢？
她纠结地想着这些事情，过了许久，才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
她转过头去，发现是裴菀音，于是连忙迎上前去，问道：“你怎么来了？”
裴菀音心疼地拉着她的手，撩起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别到耳后：“我都知道了。你瘦了好多。”
云濯一哽，没好气道：“……没有。”
她希望裴菀音别瞎煽情了，毕竟今早才量了腰，上个月的衣服她都穿不下了，可没这种瘦法。
裴菀音讪讪收了悲戚的表情，道：“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和上次不一样，这回我可不是偷偷溜出宫，是父皇知道首辅受了重伤，念及我与首辅有师生之谊，这才命我出宫探望。”
云濯心又梗了下：“你上次来找我，是偷溜出宫的？”
裴菀音深吸了口气，包子脸鼓起：“咳咳咳，哎呀，让我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啊！这么晚了！我得赶过去探望首辅大人了，我们姐妹虽然情深，但我觉得下回有机会再互诉衷肠也不迟，你说是不是，阿濯表妹。”
云濯没好气道：“我同你一起过去。”
裴菀音以为她要和自己算账，委委屈屈坐在马车里，安静了一路，直到到了谢府，云濯仍然没和她提一句关于上次出宫的事，她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闻吕听说云濯来了，顿时便要抱着剑出去拦人。没看见自家原本都差不多修养好了的主子听说她来，一下子就气得旧疾复发，躺在床上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谢玠看见他黑着的脸，顿觉头疼：“你去做什么？”
闻吕是个直肠子，听见谢玠的话便直言道：“我去拦云四姑娘。”
“你拦她做什么？”
“您听说她来，病情都加重了，若是真见了她，岂不是要……”
“要什么？要驾鹤西去？”
谢玠问完，看见闻吕直直地望着他，很显然确实是这么想的。
谢玠：……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告诉闻吕，他若真将她拦在外面，他恐怕才是要被气得驾鹤西去。
“别甩脸色，好好地将人请进来。”半晌，谢玠终于丢下一句话，说完，他便侧过身去，数着枕头上的纹路。
云濯和裴菀音进得屋中时，他才仿若刚睡醒的样子，转过头来，面色苍白，十分虚弱地看着她们：“公主，云四姑娘。”
他是真没想到，裴菀音居然也来了，早知道他就不装了。
裴菀音最看不得谢玠这样的美强惨，在她的印象里，谢玠就应该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他也确实一直是这样，何曾见过他像如今这样，孤苦伶仃地躺在床上的惨淡光景呢？
裴菀音顿时同情心泛滥地只差没扑在谢玠身上哭了，当然主要还是不敢。
“谢先生，好端端的，您怎么就成了这副模样了啊！大夫怎么说，还能好吗？”裴菀音打了个嗝，又问他，“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啊？我听说人的躯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要是留下了什么不好的症状，您千万记得要重视啊，切莫讳疾忌医，我听说前朝有个妃子，就是身上有了点小毛病，但她讳疾忌医，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最后就死了。”
谢玠：……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云濯也没想到，裴菀音居然这么不会说话，她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满含歉意地对谢玠道：“本该早些时间来探望您的，可我心中愧疚，又想您这时候该卧床修养，这才耽搁了几天。”
谢玠道：“你无需愧疚。当日情形如此危险，你又是个弱女子，任换了谁，都会挺身而出的。这伤虽是重了些，但与你无尤，切勿自责。”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倒让云濯一直以来的担忧消弭了下去。但是愧疚感不减反增。
谢玠的话委实是光风霁月地有些过头惹，然而谢玠没有意识到，云濯也没有意识到。她只觉得自己此前的心思在谢玠的对比下，显得尤为不堪。
她居然怀疑谢玠救她是别有所图。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云濯又想起来他胃心痛的事，连忙关切问道，“这些天大夫嘱咐了吃食上的问题吧？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您有遵循医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