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濯眨了眨眼,并没有正面回答她们,只是笑了笑,道:“大家站在这儿说话,不觉得冷吗?”
在场诸位都是人精,听她这样说,自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了,一时便纷纷笑着打圆场:“是啊是啊,云家妹妹不说时尚不觉得,你一开口,好像还真有点冷。”
“我那儿有今早新蒸的马蹄糕,不如一块儿过去吃点?正好这些日子都忙着府上的事,也许久没和你们打马吊了,不如就趁此机会,我们热闹热闹?”
“我也这样想呢,云家妹妹可要一道?”
她们虽然好奇云濯和谢玠的内情,但到底端着身份,自觉做不来乡野妇人那套说长道短的样子,只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再问也不迟。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和夫君之间永远恩爱甜蜜不出问题不是?
云濯先前已经算拂了他们一回面子,这会儿自然是答应下来。
其实倒也不是她不想说,只是从来撒谎容易圆谎难,她实在编不出来,也就只能含糊其辞。也幸好大家识趣,云濯庆幸地想。
但她也不会打马吊,跟着过去看了两局之后也没学会,后来便找了个借口溜出去了,正好遇着江念絮过来。
江念絮今日穿着一身鹅黄的骑装,看起来亮丽又鲜嫩,一笑起来,看得人心都软成一团。
云濯忍不住扼腕:魏云峥怎么就能把持得住呢?
正在她扼腕之时,江念絮也看见她,转过身不知与身边的人说了什么,接着便走过来:“云姐姐!来之前我还在想你今日会不会来呢,这会儿终于见着你,我高高悬着的一颗心也可以放下了。”
云濯挽上她的手:“这么想见到我?”
江念絮用力点头:“当然了,虽然我与姐姐认识时日尚短,可我心里却是将姐姐当成最好的手帕交的!”
云濯想起谢玠的话,忽然福至心灵:“今天你那个表兄是不是也来了?”
江念絮懵懵懂懂:“是啊,怎么了?”
云濯的脸色有些凝重,这让江念絮也紧张起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云濯心里确实有些猜测,可事情毕竟还没有查清楚,若是这个时候说出来未免有离间之嫌,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今天魏公子应当也来了吧?”
“是啊,如果不是他来,我也不会……”惊觉自己说漏了嘴,江念絮连忙捂住嘴,圆溜溜的眼睛讨好地看着云濯,又去扯着她的衣袖晃荡,“听闻姐姐和谢大人已经和好如初,那姐姐应该懂我的心思吧?”
她现在已经对魏云峥不抱希望了,但心里终究还是喜欢,是以便想着能离他更近一点,一点就好。
云濯拍了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妹妹呢?”
“她?”江念絮撇撇嘴,无奈道,“那个没出息的小东西,一来就往端王的营帐那儿去了,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追了一两年,怎么就追不够呢?”
云濯唇角噙着笑:“不说她了,你先回去吧,我想起来有点事没办完,等我这边解决完了就过来找你。”
她有事要忙,江念絮虽然有心与她待在一处但也知道不好打扰她,只能依依不舍地回了自己的营帐,临别前拉着她的手殷切道:“那你待会儿一定要来找我啊。”
云濯点头道好,直到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尽头,才让秋杏去打探魏云峥的住处,最好是能将人约出来。
魏云峥还算好说话,再加上在这西华山也没有那么多病人需要他看诊,是以秋杏请他请得还算容易,在将人带到自家姑娘说的梅花林里之后,秋杏便自觉走开,和魏云峥身边的小厮一起,在周围为两人望风。
“不知谢夫人让人将魏某请来,是所为何事?”魏云峥负手走到云濯面前坐下,淡然问道。
他语气十分随意,好像只是随口一问,云濯回不回答,认真敷衍,他都不会在意。
云濯眯了眯眼,这样的态度真是很容易让她想到谢玠。但是她也清楚,这两个人是完全不同的,谢玠看着清冷,内里却有一副柔软心肠,魏云峥是温和,内里说不定却是如何的冷心冷肺。
她还记得以前老师和她说过,太仁善的人是当不了一个好的大夫的,大夫比寻常人所见生老病死要多得多,若是太仁慈善良,便会因为旁人的痛苦而感到痛苦,长久之下,反而无法潜心钻研医术学问。
魏云峥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因着江念絮的缘故,云濯也知道他是个适合当大夫的人,单就他从不孤高自傲,无论病人穷苦富贵,大病小症,他都一视同仁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意识到自己想远了,云濯扯了扯唇,开门见山地问他:“魏公子既然知道我,或许也应当知晓我与江姑娘的关系不错?”
魏云峥颔首。
“今天的事算我私人拜托魏公子,待会儿能否将阿絮看好,不要让她到林中去射猎?”云濯沉沉道,“一会儿我可能会有事,无暇顾及她,但她这人性子也拗,想来只有魏公子的话,她能听进去一二。原因如何我暂且不方便说,但希望魏公子能理解我一片担忧之心。”
如果裴宴有意让楚篁与江念絮结亲,那么势必要让江念絮接受楚篁,今天无疑会是个很好的机会。
云濯担心他和楚篁会从中做手脚,但另一方面她想裴宴针对的人或许是她和谢玠也说不定,敌在暗我在明,她只能拜托魏云峥。
魏云峥没有过多地迟疑或者推脱,也没有对她的话刨根问底,只点了点头,道好。
他答应得这样爽快,倒叫云濯怀疑:“真看不出来,魏公子竟是这样乐于助人?不过想想也是,医者需有仁善之心,倒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她又想起来素日里江念絮对他上赶着的样子,不禁道:“若是魏公子觉得为难,千万不要不好意思拒绝,否则到时候阿絮心疼,可是要怪罪于我的。”
魏云峥并不将云濯的冷嘲热讽放在眼里,他知道云濯是在说他对江念絮的态度,既然平素对江念絮不闻不问,态度漠然,今日也不用表现得如此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