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深处，程慕很不想揭示的是，他很担心，虽然知道这一场不是梦，但是他担心的是闭上眼睛睡着以后，明日起来，叶妤会改变想法。
刚才出来得仓促，房门被叶妤推得大力，导致差一点就就要反锁了。
还好没有。
轻轻一推，叶妤拉着程慕到床边，这才放开了他。
一瞬间，程慕的心里又空落落的，倒是有些恋恋不舍了。
因为二人先前在这张床上有所亲密，所以原本平整的白色床单已变得凌乱。
“你既然困了，那就好好休息。”叶妤一边简单地整理床单，一边轻声道。
做完手上的事以后，叶妤一转身，却见程慕还是站在自己的背后，他的目光却是望着他自己的手。
程慕，似乎并没有想要到床上的意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叶妤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在他目光所及之处晃了晃，再次重复了一遍原来的话。
程慕却还是不为所动。
叶妤不解，但也知道程慕现在的状态应该不太好……可不正是因为状态不好，所以更应该休息才对啊！
叶妤极致耐心，又问道：“程慕，你不是说你困了吗？”
可换来的，却是程慕冷不丁的一句答非所问：“叶妤，你答应我的事情，你不会反悔，你不会说话不作数的，对吧？”
程慕的眸光，不再是看那一只被叶妤抽离后孤单的手心，而是直视叶妤。
这段话，从程慕的嘴里说出来，实在是算不上语气是温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威逼利诱的话，特别是话末那两个被咬重的字“对吧”。但是，与语气恰恰相反的是，程慕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感，却不难看出是真挚而又小心的……
闻言，叶妤的表情稍有凝滞。
她答应程慕的事，无非就是同意和他在一起……叶妤突然觉得思绪开始涣散。被程慕这么一问，她都不禁想要自问自己一句：
真的不是头脑一热？
真的……是确定了，决定了，想好了吗？
最终，叶妤再看向一脸认真又透着困意的程慕，嘴唇微微动了动，依然是轻声而言：“嗯，当然是不会的。”
很显然，叶妤的这句话，是程慕十分想要听见的回答，于是，程慕在得到肯定的回应以后，忽然伸出了手指，“那我们拉钩。”
程慕此言一出，又是让叶妤的表情一愣，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拉钩？”
“对。”
叶妤实在是分不清清醒与不清醒是以何来辨别，她迟疑了一会儿，最终应了这个小朋友似的幼稚要求。
“好，拉钩。”
二人两只指尖缠绕上的那一刻，程慕的唇角微扬，露出了笑容。
叶妤什么也没有再说，抿住唇，但是藏在心里很角落的伤口好像也开始慢慢愈合起来。
似乎有了“拉钩不许变”的承诺，程慕就踏实满足了一般，他立即上前一步，乖乖在床上躺了下去。
终于，总算是安抚住了程慕的状况了——这是叶妤一个人的内心独白。
她深呼吸一口，不过虽如此，但她其实也没有那种彻底如释重负的感觉……
因为……
她站在床边，眼神没有聚焦地望着另一侧的白色床单，紧接着，仿佛大脑也跟着陷入了一片空白。
是的，她在发呆。
因为程慕一而再，再而三进行确认的话语……叶妤越发地认识清晰，看来这个问题，对于程慕而言，他很认真，也很看重的……
于是，她禁不住开始在反思一个问题……
刚才，自己答应了程慕的事情，且先不论决定的对错……叶妤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认清内心——
自己，是真的被程慕的真心实意给打动了吧，以及自己也确实想要得到来自程慕独一无二的温暖，所以答应了。而并不只是因为在突如其来的情事过程中上头，一时冲动，而答应的……
对，是这样……
叶妤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只能是前者，不可以是后者。而且，她刚才也给了程慕一个答案。她既然说了的话，那么说话算数自然是肯定的。
如果不是下一秒钟，忽然之间有一只手触碰上来，叶妤还不想太快地从思索中回过神……
当然，这里除了她与程慕在，也不会有第三个人。
“怎么了？”
叶妤收回思绪，想也没想地开口问道，一低眸，就看到程慕虽然是躺着，却不闭眼。
程慕反倒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他低沉地说：“我还想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叶妤轻轻地摇头，说道。
仅仅只是三个字，女人的语气却极为缓慢。
此时，以程慕的方位来看，可以说，他是仰望着叶妤的脸。似乎，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叶妤都是脸小的。也怪不得有的人形容脸小，会称作为是“巴掌脸”了。还有女人的下颌线，同样也是流畅完美的。
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无论其做什么，怎么看都是不顺眼的。可当喜欢一个人时，即使那人什么也没有做，就单只是站在一处，就忍不住去夸赞其美好的地方。
这一点，此刻实实在在地在程慕这里展现得淋漓尽致起来。
就当程慕以为依照叶妤的性格，她在说出“没什么”以后，大抵是不会继续说其他了。结果，这一次却是失算了。
卧室里，依旧像原先那般，没有开天花板上的大灯。还是只亮起着那一盏暖色灯光的床头灯。灯光映射，打照在叶妤的脸上，久而久之，视线都开始有些朦胧。
叶妤的眸光微闪，眨了眨微微干涩的眼睛，然后才继续补充刚才的话：“其实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程慕闻言，不知怎么的，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只是，还没等他坐直了再喘口气说话，一只素手就抓着薄毯的一角，伸至他的身前。
看样子，是试图想要给他盖住没有寸缕的上身。
程慕一把制止住了叶妤，轻扣她的手腕。他低着脸，看向女人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