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肇没有再开口,只是让人把画像挂了起来,定定的看着那画像中的女子,看着她温婉的样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另一个人,一个会挽着他胳膊撒娇,会牵着他的手,默默随行,眼里全是他,没有算计,只有依赖,以及后来,她的视线里少了光彩,看向他的视线里多了一层雾,浅浅的,薄薄的,可是却把她的心思遮得严严实实的。
顾妃娘娘看得莫名其妙却又心神无主,难道皇上认识姑姑?
可是这么些年,从未有人提及过,更何况,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姑姑一生都在这临安县,就没出过远门,她又怎么可能认识皇上?
可是,帝王看向画像的样子,为何有种一往情深的模样?
司空肇突然举起了手,手指轻轻的滑过画像上的脸颊,看着眼前的画像,他才意识到,宋雪连副画像都没能留下来,关于宋雪的点滴,他居然一无所有。
就这样,一夜无眠,凌晨时分,楚霆和林止君已经在顾家前堂等候,仪仗已经准备就绪,就待帝王现身。
三个人一同踏进了顾家的大门,脸色苍白披着厚厚的白色貂绒大氅的十六走在前头,已经汇聚一起的兄妹两一左一右的站在他身后一步开外。
“殿下……”楚霆和林止君诧异的看着进来的他们,迎上前来的同时,自然已经看到了十六明显消瘦的脸颊和那还未褪去的病态。
“舅舅,林大人。”十六免了他们的礼,本不想过来的,但是既然已经挑明了,不过来好似也说不过去,索性兄妹三就过来了。
也免得落人话柄。
“舅舅,林伯伯。”麒麟和琪琪也纷纷行礼,和他们,他们兄妹也是多年未见。
“好,好,好……”楚霆看着眼前这个伟岸的男子,和那雍容的女子,当年的小不点现在都是大人了。
林止君看着,倍感欣慰的同时,又觉得心里难受。
如果宋雪能够看到他们兄妹三人一起,还知道他们是多么的优秀,她该是何感想?
想来,她应该是知道的吧,她的孩子,历来都是优秀的。
“殿下可好?”林止君把十六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也无法确定十六皇子殿下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
现在状况如何?要不要紧?会不会留下病根?
“多谢大人关心,我只是病了一场,伤了元气,现在病情已经好转,慢慢补就不会有事。”十六也给出了明确的答复,从小到大,他还没如此病过呢?
这一回的病来的突然猛烈,确实让他吃了苦头。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林止君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那一副关切又隐忍的模样,让人看了心中一暖。
“顾长宗参见十六皇子殿下,两位大人,皇上还未起身,各位该还没有用早膳的吧,还请偏厅享用早膳,顺便恭候皇上。”顾长宗长身玉立,眉眼间清明朗朗,该是早就起身,打点一切了。
“有劳状元郎。”十六也没客气,随着顾长宗的带领去了偏厅,这也是顾长宗首次见到传闻中的慧妃娘娘的双胞子女。
心中凛然,这样的子女,全然真心的站在十六身侧后方,还有什么比这同胞之间的情谊更真的?
“小八哥还没消息吗?”楚霆看着琪琪那若无其事的模样,忍不住的问道。
虽然想到,八哥的事情,或许是一个策略,但是一想到那孩子真出点什么事,这心里就堵得慌。
“舅舅不用担心,那小子死不了,至于吃点苦那也是活该,谁让他敢不告而别,小小年纪就会离家出走,要是让我逮到了,看我不把他屁股揍开花。”听听,听听这琪琪口中满是狠辣的话语,在场的人不免为那小子担心。
因为琪琪是绝对的说到做到的人,就算是对她儿子也一样。
“话是这么说,可这冰天雪地的,要是真有个什么事,不也鞭长莫及吗?你这个做娘的难道就不知道他会去哪儿吗?”俗话说的好,知儿莫如母,琪琪多少应该知道些的吧?
“舅舅,这小子一直跟着祖父在京城,我也是一年见不到几天,说来惭愧,我还真不知道这臭小子会去哪儿?之前娘在的时候,他倒是总想着去找婆婆,可是,现在娘都没在了……他还能去哪儿?估计就是出来溜达溜达,等溜达够了,自然就会回去了。”别看琪琪说的那叫一个举重若轻,其实心中也不免担忧。
提到娘,她这心里也是在想,若是娘还活着,那小子十之八九就是去找娘了,可是现在娘不在了,那死小子能去哪儿?
想到这儿,若是娘知道小八哥离家出走了?她会有什么想法?
她是否会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小八哥?还是会自己亲自去找小家伙,把他乖乖的带回来?
“要是娘在,肯定把这臭小子吊起来好好打一顿,让他知道什么叫任性妄为,什么叫不自量力,什么叫目无尊长。”一旁的麒麟冷冷的说道,这一席话只换来自家胞妹的鄙夷:“要是五月也这个样子,娘是不是也会吊起来打?”
提到五月,兄妹两眼底又是一阵黯然,若是娘知道又有孙子了?会不会开心?
“海上长大的小子,那能吊起来打,直接扔到海里,让他自生自灭,教他一个痛快,让他知道,咋们家的人都只有自家人收拾的,可不能留给别人来教导。”麒麟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笑了。
以宋雪的性格还真说不准会如此。
她对孩子的教育是与众不同的,看起来属于放养模式,但是却又能让他们懂规矩,知礼数。
“你们就别瞎扯了,娘可从未这么教过你们,也没这么教过我,我记忆里,娘可是很温柔,很有耐心的,不管我想做什么,娘从不会说不,她只会让我大胆去做,看清楚自己做的决定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娘总说,你们和我都是让人省心的孩子,所以她不费力。”十六这话一出,兄妹三人相视一笑,同胞手足的温暖之后是对逝者的哀思和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