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若要一探究竟,就只能解剖了。
她转身将这一想法告诉了那青年,他反应十分激烈:“我爹都已经死了,你竟然还不给他留个全尸?不行!绝对不行!”
白凌凌耐着性子解释:“但这种急速死去的现象,若不检查清楚,以后保不齐还有多少人遭受,再说解剖并非会让他缺少什么,我到时会细细缝合上的,与常人无异。”
“不行!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青年情绪有些失控,一边朝她大吼一边将她推搡了出去。
白凌凌看了眼紧闭的大门,有些泄气地轻叹了声,继续观察旁边的人家。
一个一脸脏污的小乞丐走了过来,鼓起勇气对她道:“姐姐,你……你可以跟我去看一趟我爷爷吗?他如今病得很重。”
白凌凌朝他看去,见这小乞丐不过十岁左右,身材瘦小,稚气未脱,脸上除了恐惧还有期待,心中不忍,点了点头,轻声问道:“你爷爷身在何处?”
“他在城隍庙,我家在那里。”小乞丐怯怯答道。
城隍庙?又是这个小地方。当时施筕宸母子便是从那里出来的,想来它由于位置偏僻,发展落后,各种疾病天灾都捱不过去,心里更是同情,当即拦了辆马车带着小乞丐去了城隍庙。
破旧的茅草屋内,躺着个胡须花白的老爷子,他已经不止上吐下泻这般简单,胸腔急速隆起又凹陷,急切地呼吸着空气,奄奄一息。
“爷爷,我给你请了大夫来,您再撑撑。”小乞丐跪在床边,晃了晃几乎已经失去意识的爷爷,抽噎着喊道。
老头闻言吃力地抬头往门口看了看,眼中突然有了一丝光亮,但他深知自己时日无多,于是示意孙子将白凌凌请进来,他似乎有话要说。
白凌凌走到跟前,见他朝自己伸出了手,连忙握了上去,问道:“您可是有话要和我说?”
床上的老人瘦得像一具枯骨,干枯的白发如一团乱草,遮得他面容不甚清晰。他张了张嘴,片刻后才发出干涩嘶哑的声音:
“姑娘,多、多谢你一年前的搭救,城中传言,老朽不信。眼下我是活、活不成了,若有需要,你可以剖开老头子,也算是、报恩了。”
白凌凌神色微变,一年前?那时候这身子还是原主才对,不知她怎么有机会救济到了这个老人,不过也算是无形中替自己铺了个路。
思索之际,小乞丐“扑通”在她面前跪了下来,哭着哀求:“姐姐,你、你救救爷爷,我只有他一个亲人了……求你救救他,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白凌凌一只手就拉起了轻飘飘的小孩子,坐到床边替老头检查了番,发现即使是空间里也没有能救活他的药,他已经一只脚迈进阴间的大门了。
老头皱了皱眉,无力地斥责道:“不可、为难白姑娘!”
由于动怒,这一口气竟卡在了喉咙久久没上来,一下子咽气了,眼珠瞪得滚圆,还维持着死前极力渴求呼吸的样子,很是骇人。
小乞丐一下子哭得震天响,抱着他的手笔不停晃着。
白凌凌却一下子想到若这种病能传染就难办了,于是边安慰边将小乞丐拉到了院中,掏出干净的帕子给他擦了擦眼泪,说道:“你在这里乖乖等着,姐姐去检查你爷爷到底是何种疾病。”
说罢进了屋子将门关严,立刻把人带进了空间实验室,穿好防护服后开始解剖化验,果不其然发现这个老人体内有一种具有传染性的病原体,她小心提取了些重要成分出来。
又心中庆幸是在密闭的空间,要不很容易传染开。
她出了实验室,将老头用草席裹严,自己又进空间消了遍毒,然后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姐姐,爷爷他……”小乞丐一见她出来,立刻跑到跟前,紧张地问道。
“你先跟我回城吧,这处不太安全,放心,我会安置好你的。”白凌凌轻声安慰道。
“我……我想再看看爷爷……”小乞丐抹了抹眼睛,哭着道。
“不可!”白凌凌狠下心坚定地道,然后看着他瘦弱的小身板哭得一颤一颤,心中不忍,轻轻顺了顺他的后背,然后拉着他的手腕拦辆马车回了城。
回到古生堂,她让杜仲替小乞丐检查了番,确定没有感染后,又让他带着小乞丐去洗澡换身衣裳,闲谈一番得知小乞丐叫小黑。
眼下他没了去处,白凌凌只好先让他留在医馆,然后又找人去城隍庙,将其余因此死掉之人的尸体都烧掉,以防传播。
紧接着她又出门,沿街找了些咳嗽不止的人,带到医馆抽血查验。
这个世界的人从未见过这种带着小眼儿的注射器,一个两个皆不敢上前,白凌凌只好命人按着,才取了三四个人的血。
又立刻带着血液进入实验室,经检测后发现这些人的血液中都有一种病毒,会通过唾液、呼吸等传播,心中一惊,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殿下呢?”她掀开帘子走出里间,问杜蘅道。
杜蘅拍了下脑门,猛地想起了什么:“对了,殿下留了话给王妃,说他已经安置好病患的亲人,回霜云殿等你去了。”
白凌凌点了点头,嘱托四个小伙计照顾好新来的小黑,然后迅速拦了马车回霜云殿。
她心中想着事情,脚步又急又乱,几乎是横冲直撞迈进了大门,刚要推门,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脑袋一下子撞到李沅坚实的胸膛,疼得她跳了起来。
“你干什么!”她一边揉脑袋一边不满地抱怨道。
“你自己撞上来的,怎么反过来怨本王?”李沅眉头一挑,侧身将白凌凌放进屋中。
白凌凌刚坐稳,他又有些担忧地凑到跟前,移开了她紧捂着额头的手,温声道:“我看看撞成什么样,再傻了。”
白凌凌心烦意乱,听到他打趣自己忍不住扔了个眼刀过去,突然想到自己此番回来的目的,眼神瞬间软了几分,她伸手拉了拉李沅的袖口,小声道:“那个病,我解剖过一个尸体,发现它传染性很强,请殿下加大搜查范围,以免扩大传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