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凌凌很安静,小脸白嫩嫣红,喷出的鼻息将她垂落到额前的发起轻轻掀起又贴落,让她鼻子一痒猛地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又沉沉睡去了。
李沅一动不动地生怕惊醒她,僵硬了片刻才小心地将她垂到脸上的发丝拢到耳后,在她额头印下一个极轻的吻。
然后伸手将她搂紧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墙壁上那一串怪符,全无睡意。
第二日白凌凌突然从李沅的怀里弹了起来,将一夜未眠的齐王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伸手重新将她揽了过去,低声道:“凌儿做噩梦了?”
白凌凌抬头看他,见他眼眶下一片乌青,一脸倦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关切地问道:“你这是……一夜没睡?”
李沅微微点头。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人声。
“小叔叔小婶婶,你们在哪儿啊!”
白凌凌一惊:“淮儿?”
“王爷!王妃!”又一道呼喊传来。
“赵勀?”这下李沅也听出来了。
白凌凌最先回过神,她拉着李沅朝洞口跑去,朝外边的一群人影挥手:“我们在这里呢!快来!”
淮儿最先迈开步子朝洞口奔来,跌跌撞撞的脚步看得白凌凌心惊肉跳,她焦急地喊道:“淮儿慢些!别急,慢慢走。”
淮儿被木棍挡在洞口,又气又急地挥着袖子乱打:“小婶婶!淮儿进不去呀!淮儿进不去……”
李沅怕他乱动再伤到自己,沉声道:“淮儿,退后。”
淮儿向来有些怕他,连忙老实地往后退了几步,紧张地搓着小手。
李沅抬腿横劈而下,直接将并排都几条木棍从中间踢断,淮儿立刻跑了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李沅单手将他抱了起来,怕他心疼将受伤的右手背到了身后,拧眉问道:“淮儿怎么跟着来了,小叔叔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去危险的地方?”
淮儿见李沅语气这么冷漠,连忙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重重地“啵”了一下,小声抽噎着道:“淮儿想小叔叔嘛,想你跟小婶婶……”边说边伸出一只手去够白凌凌。
白凌凌看到小淮儿哭心疼坏了,连忙把手递了过去,将他的小手牢牢包住。
赵勀看着一家三口团聚的场景也很动容,但还是轻声提醒道:“殿下,我们先回去吧。”
李沅点了点头,抱着淮儿跟赵勀走了出去。
他一只手抱着小孩儿,另一只手受了伤,无法牵着白凌凌,于是没走几步就转头看她两眼。最后白凌凌被他弄得有些害羞,主动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低头跟着他的脚步。
两人虽然跌到了崖地,但并非没有出路,他们沿着采药人踩出的一条小道走了半个时辰,终于重新回到了顶上。
几人乘着马车回到了淮安,李沅进到太守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审问王成。
王成事情败露后便一直被押在太守府的暗房里,一身破衣烂衫,血迹斑斑,像一只脏老鼠一样蜷缩在墙角,看样子已经被严刑拷打过,被折磨得不轻。
察觉到有人进来,王成下意识往又往角落里拱了拱,被李沅拎着衣领提了出来,狠狠甩到地上。
“还能认出本王么?”李沅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寒声质问。
王成抬头朝上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放大,抬手指着他惊惧地道:“你、你们竟然……真的没死?”
“该死的难道不是你这种人?”李沅转了转右手的手腕,想到这只手受到了什么样的对待,抬脚朝王成手背上狠狠碾了下去。
练武之人的力道比王成大的不是一星半点,若王成碾掉的只是李沅手上的外皮,那他这会儿只觉自己的手指骨都要被碾碎了。
他拼命将手往后抽,咬牙哀求道:“殿下!殿下饶命!您要问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殿下饶命啊!”
“本王要你命了么?”李沅冷笑着道:“不过让你吃点儿苦头罢了。”
“殿下,殿下啊……”王成哆哆嗦嗦地跪了起来,一只手还在李沅脚下,他放弃了将它抽出来,只是想急切地保住自己的小命,主动交代道:“殿下,不用您问了,小人都说,都说。”
李沅微微扬眉,面露不屑,这就不打自招了?这种胆子的人怎么敢去私造假币呢?有几条命够他担下这个罪责的?
“殿下,小人、小人是同六王爷手下的一个人有来往的,您要查,您往他那里查啊,与小人无关,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李沅剑眉紧蹙,六王爷?那不就是李竑么。
果然这一件件好事都是他那个好弟弟搞出来的。
李沅挪开脚,王成连忙尖叫着抬起了那只几乎碎掉的手,一边吹气一边重新缩回了角落里。
李沅走出暗房,白凌凌和淮儿正好来了,似乎站在门口等了他有一会儿了。
“小叔叔,你吃饭吗?”淮儿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袍,小心翼翼问道。
“阿沅,你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先吃点儿东西吧。”白凌凌也跟着劝道。
李沅见到一大一小乖乖巧巧的两人,什么火气消下去了,他抱着小的牵着大的,三人一块吃饭去了。
淮儿最先吃完,白凌凌有事想问李沅,不好当着孩子的面,于是让车夫带着领着他出去玩,淮儿不情愿地抱着她的胳膊蹭了半天,还是李沅一个略凶的眼神递过去将他吓走了。
“阿沅,你审问王成,问出了些什么?”白凌凌拧眉问道。
“此事和燕王有关。”李沅简短地答,“再歇一天,把这儿的假币一事处理好,明天回京。”
白凌凌有几分错愕,随即很快平静下来,她一早就料到这种大事的背后肯定有推手,如果没什么厉害人物给太守和王成他们撑腰,他们是万万没有胆子做出这些的。只是她一时没想到这人会是远在京城的燕王,这倒是她是想得浅了。
“凌儿,”李沅面露愧疚之色,“是不是觉得太辛苦了?”
“没有没有。”白凌凌连忙摆了摆手,反过来安慰他道:“这些事一日不摆平,我们一日不能安稳,紧赶着些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