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个男人一身深灰色直筒宽袍，头戴同色帽子，一靠近就趾高气扬地指使手下：“砸，给我砸了这庸医的摊子！”
李沅迅速将白凌凌拦在身后，横眉怒视了一眼来人，冷声道：“你是什么人，也敢砸我娘子的摊子？”
男人嗤笑了声，毫不畏惧地扬声道：“你管老子什么人，这小娘们抢了我的生意，我就要砸！”又转身看向扫了眼身后之人，高声道：“还不给我上！一群废物！”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群人提着铁锹棍棒蜂拥而上，将李沅和白凌凌团团围在其中。
白凌凌从李沅身后探出个脑袋来，盯着他的打扮看了一会儿，提醒道：“阿沅，他看着像个大夫。”
李沅冷笑了声：“他可不是什么大夫，闹事的无赖罢了。”说罢将装着珍珠的盒子塞到白凌凌怀里，将她推到一旁，低声道：“凌儿躲远些，看本王怎么教训这群疯狗。”
白凌凌被他推开了一段距离，同那群闹事者拉开距离的同时也远离了李沅，这让她一下子少了很多安全感，为了以往万一她从空间拿出了一包痒痒粉。
李沅安置好白凌凌后就立刻迎上了直冲而来的人群，一记横踢将一个抡着铁锹的壮汉踢飞，然后捡起他掉下的铁锹，来一个拍一个，身法灵活，毫不给人可乘之机。
灰袍男人气急败坏，朝着连滚带爬到他跟前的一个手下屁股上狠狠踹了一脚，怒骂道：“上啊！滚回来干什么！”
那手下惊恐地摇了摇头，边躲开他的拳脚边往后瑟缩。
灰袍一转头，发现李沅不知何时已经逼近了，目光凶狠阴森，让人不寒而栗，他不自觉牙齿咯咯作响，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你若是敢打我，我、我可是要报官去了……”
“不打你。”李沅笑了笑，又往前走了两步。
灰袍稍稍放松了些，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胸口传来一阵剧痛，他惨叫了声，下一刻又惊觉身体凌空而起，被一股大力甩到半空又狠狠跌回地上，脊背和尾椎骨险些都碎掉。
“不打你打谁？”李沅嗤笑着道，顺手将铁锹摔到地上，俯身拎起他的脖领，拖到白凌凌跟前，声音很温柔：“凌儿，你说这人如何处置？”
“阿沅，先放他下来，我们问问情况。”白凌凌时隔许久，又一次见到了李沅暴虐的样子，她有些害怕地轻声道。
李沅认真地照做了，手猛地一松，灰袍再次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白凌凌总算明白为何李沅武功高强，出门却从不带一件趁手的武器了，因为并没必要，他打架的武器全靠抢，都从敌人手里抢。
她稳了稳心神，居高临下地看着灰袍，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这样做？我们不过是外地人，什么地方招惹你了？”
灰袍爬都爬不起来，只能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努力抬头看她，支支吾吾地道：“小人是这处的大夫，也、也是外来人，一年前误入这里，发现这里没有大夫，所以为了赚钱、才不得不开了个医馆，收取一些报酬。”
白凌凌紧拧着秀眉，半晌揶揄道：“可你这收的并不是一些啊，我见寻常人家一颗珍珠都能买许多东西，你一次收十颗，且不论贫穷富贵。这样一来穷人便无法看病，只能忍受病痛折磨，从医之人心思如何能阴狠至此？”
“姑娘觉得十颗贵吗，你也看到了，这里的人靠海而居，随便兜一网鱼，便是一筐珍珠，我不过收取其中的十枚而已，这不过分吧？”
白凌凌皱了皱眉，见他眼中没有半分悔意，依旧满是精光，她对这个人心灰意冷了，转头看向李沅，说道：“阿沅，他不知错，你再打一顿吧。”
李沅没忍住笑了，却是很配合地用脚勾起一根棍子握在手中，高高扬起还未落下，灰袍就发出一声夸张的哀嚎，连连认错：“姑娘，少侠，我错了，小人知错了，饶过我一回，就这么一回。”
白凌凌见他确实是怕了，向李沅投去个肯定的眼神，然后严肃地对灰袍说道：“那我有个要求，为表你认错的决心和诚意，以后你再替这里的人看病，只能收取两颗、不，一颗珍珠作为诊金。”
灰袍脸色立刻垮了下去，微微抬眸看到李沅正冷冷地注视着他，连忙强扯出一个笑容，对白凌凌保证道：“小人明白，小人回去就按姑娘所言，将店铺外面写着的诊金改为一颗珍珠。”
白凌凌点了点头，抱着珍珠用胳膊肘碰了碰李沅，笑意盈盈地道：“阿沅，我们该走了。”
李沅也对她笑了笑，揽住了她的肩膀，正要往外走，却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堆人，对着他们鼓掌欢呼。
白凌凌不好意思地朝众人笑笑，解释道：“我们要乘船去海对面了，过一段日子还会回来，大家尽管安心去他那里看诊，若是我回来发现他坐地起价，一定会再给他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众人连连点头道谢，自发组成一支送行队伍，浩浩汤汤地簇拥着他们一路走到码头。
两人给了船夫足够的珍珠，终于上了那艘堪比官家游轮的大船。
上船的时候已是傍晚，这会儿海面波光粼粼，斜阳余晖洒在上面，数不尽的碎金铺散开来。
白凌凌又累又困，靠着李沅一句话也不想说，直到她惊讶地发现船上竟有游走的小贩在卖小吃，眼中才突然有了亮光。
李沅拦住了那个小贩，买了热乎的小笼包和粥，哄着白凌凌吃下了些。
白凌凌累得都不想伸手去拿，只张着嘴等李沅往里喂，然后机械性地动着腮帮子，艰难地同人类吃与睡这两大欲望抗争。
最终白凌凌还是精神了，因为船舱里人来人往，看着他们两人黏在一起都忍不住出言调侃，她吃饱喝足也恢复了些精力，起身走到甲板上吹风。
这是已是晚上，海上看明月，所见是与地上截然不同的景色，没有山与树掩映，夜幕显得朗阔无垠，黑沉沉地压着海面，让人油然而生一种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