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立即瞪圆了双眼,“你果真是骂我家小姐了,这么多年,除了已故的夫人之外,还没人骂过我家小姐呢。容夫人,我平日敬你是因为你是客,可倘若你想欺负我家主子,我是万万不应的。”
安秀娟就是想来要回自己东西的,可怎么要回,她并没有想好。
她也没有跟大户人家相处过,从前一直觉得像颜家这样的人家都是她高不可攀的。如今靠着容烨的关系,她有幸住了进来,越发觉得这样的人家是她可望不可即的。
就连这里的丫鬟,个个也都比她厉害得多。
所以,她骨子里,是有些惧怕琥珀的。
一时见到琥珀这样维护小姑娘,她再也没有像刚才那样跟她针锋相对,而是蔫了。
“我没有欺负她。”
你们一个个的那么有气质,我怎么可能欺负你们呢。
见状,琥珀没有再跟她争辩,忙掏出帕子,又命人端来水,小心翼翼地给颜洛歌擦拭着眼泪。
“小姐,你别哭了,再哭眼睛就肿成核桃了。你这么漂亮,那样可就变成丑八怪了。”
一听到“丑八怪”三个字,小姑娘立马做出吓了一跳的表情,怔怔地看着她。
琥珀煞有其事地说,“可不就是丑八怪,得有两天都不能见人。但保不齐有人非要挑这个时候找你,到时候小姐你到底该用什么理由推脱呢?”
一旁的安秀娟瞧着这话有用,连忙说,“你一直推着不见,别人指不定怎么说你呢。妧妧,你就别哭了啊,哭的婶子都心疼了。”
小姑娘适时地撅了噘嘴,问,“那婶婶还非要把这些东西要回去吗?”
“我……”
安秀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她当然是想要回去的,毕竟那是一大堆钱。
可眼下这个情况,她若是如实回答,颜洛歌必定会继续哭,到时候真哭坏了身子,她可担待不起。
思量许久,她才说,“此事等烨儿回来再说吧。”
颜洛歌自然还是表现出伤心的神色,但已然是不再哭了,只抽噎着看着她。
直看得她心里发毛,让她差点都自己认为自己是个坏人,专门惹哭小孩子。
这样的认知实在是太糟糕。
她不由得转身,“我先走了。”
没有人留她,而她也走得飞快。
瞧着她的背影不见了,小姑娘忽然笑出声来,像银铃般一样好听。
还握着手帕的琥珀有些懵,“小姐,你这是……”
又哭又笑的,莫不是傻了?
小姑娘回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睛,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敢情小姐这是故意的……
不过对付安秀娟那样的人,这种法子倒是不错。
起码比起说道理来强得多了。
……
安秀娟落荒而逃,回了暂住的院子,喝了一大杯水才缓过劲来。
容有道问,“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不是说好了,要东西去了吗?
“嗨!别提了,我才刚说了几句话,颜洛歌那丫头就哭起来了,哭得眼睛都红了。我一急,就没再说东西的事情,这不就回来了吗。”
想起在清岚院的画面,她至今都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容有道瞪她一眼,“你怎么这么没用,听人家哭几句就把你哭回来了!”
“哼!”安秀娟不甘被他辱骂,道:“你有用,你怎么不去要。那小姑娘娇滴滴的,我怕把她哭坏了,赔不起。”
现如今,她还记得,从前有个邻居,就对着一个大家闺秀说了两句,那小姐就晕倒了。最后,人家找上了门,邻居赔了个倾家荡产,还摊上了官司。
大户人家不像他们,孩子都是散养,随意折腾。人家的孩子都是被捧在手掌心里的,生怕磕了碰了,一旦有事,必定追究。
所以,她可不敢让颜洛歌哭坏了。
容有道却满心都是银子,怒道:“哭坏了又怎么了,把东西要回来,难道还怕赔不起她吗!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哪儿有拱手让给外人的道理。都没了,咱们以后吃什么喝什么啊,难道还要回去种地吗!我可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孩子们也不想。”
安秀娟也生气,“我还不想呢!”
那样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所以在听到容烨当了官之后,他们一家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目的就是想过好日子。可日子还没过上,钱就被容烨糟蹋了。
她越想越难过,猛地站起来,说,“对,咱们不能再过那样的日子!”
……
颜洛歌在屋子里休息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
“姐姐,姐姐,我们来找你了。”
姐姐?
颜洛歌睁开眼睛,还没看清什么,身上就扑过来两个小东西。
“啊!”
她重重地叫了一声。
琥珀连忙跑进来,二话不说就拎起了颜洛歌身上的小东西。
二人这才看清,进来的这两人是容清和容苟儿。
容清和容苟儿是容有道的女儿和儿子,排行老二、老三,年纪分别是八岁和七岁。两个人刚来的时候脏兮兮的,如今倒是白净了许多,不过很瘦。
对于小孩子,颜洛歌自然是笑脸相迎,“清儿,苟儿,你们怎么来了?”
容清说道:“我们听娘说,姐姐哭了,所以特地给你带了这个东西。平时弟弟哭的时候,我都会给他抹这个,眼就一点都不红了。”
颜洛歌看去,那东西她没见过,是一种植物,想来就跟地里长的药材差不多。
她笑着接过来,说,“多谢你们了。”
两个小孩问,“那姐姐现在还会哭吗?”
“不会了。”
两个小孩笑起来,热情地拉着她的手,“那我们一起玩吧。”
自打住进来之后,他们两个倒是跟颜洛歌玩过一次,也说过很喜欢和她一起玩。
颜洛歌点了点头,“好。”
安秀娟那么一闹,院子里的东西,琥珀早就收了起来,只剩下几个玩具堆在院子里,有木马,也有秋千,还有些好玩的小物件。
容苟儿喜好这些,直接爬上了秋千,晃着小腿摇起来。
容清则是乖乖地站在屋子里,捧着颜洛歌的一个小老虎摆件爱不释手,由衷赞叹道:“姐姐,这东西真好看。”
说着说着,她忽然黯然伤神起来,“好几个生辰,爹爹都说送我一个生辰虎,可从来都没有兑现过。或许,爹爹是嫌我是个女孩。姐姐,你说我怎么就是女孩呢?如果我也跟哥哥、弟弟一样是个男孩子,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