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昭拔出腰间常佩戴的长剑挡了上去,与红枝的利剑刀身相撞,产生响亮的琅琅声。
她身后的便衣家丁杀气腾腾全扑上来,高高扬起前夕磨得锋利,银光闪闪的大刀。
两方人皆以布捂紧口鼻,都带着迷药,奈何无用。
卫廉紧紧攥着她的手,另一手握剑,对付围堵上来的几人。
红枝一闪身,提剑正欲砍卫廉,颜输棠挡了上来。她及时收住手,愠怒道:“若你决心要护着姓卫的小子,存心要与我景家为敌。今后我家小姐便与你断绝师徒关系。”
“断就断。”闻昭气焰上来,顺势不屑地说:“棠棠只拜我主人为师足够了,我害怕什么杂七杂八的人带坏了她。”
“你!”红枝当即暴走,剑对抗的对象成了闻昭。
卫廉后背险些受敌击中时,颜输棠随手抓起一把地上灰土朝敌人面部挥洒去。
攻击未遂的景家人疾速闭眼,眼里却还是进了粒沙子。空着的那只手揉了揉眼睛,闻风声不由往后退,一个趔趄往后倒去。
却牵连一名同伴一起重重摔倒在地。
卫廉注意到怀中的人儿身手有几分敏捷,总能在他险些遇险前机警挡去漏网攻击。他对抗明面的劲敌,身后之事放心交由她。
几番混战、厮杀,景家人全都遍体鳞伤,要么倒地不起,要么痛得哀嚎,无力继续进攻。
红枝一人对抗闻昭,尖锐的剑尖刺中他手臂,惊恐的收回手。习惯性谩骂一句,眼神阴冷道:“常闻昭,你死得了么?”
“你是傻子。”
闻昭双眉紧皱,咬牙挺着疼痛感,弃了玄铁剑,右手压着受伤的左手肩膀。
红枝见他面部表情拧巴,知委实刺痛了他。心里窝着一团火气,并不愿意对他产生丝毫同情,带着受伤的同伙离开。
“高大哥。别追了。”颜输棠喊住欲追上去的高明。
高明停下脚步回望颜输棠,说道:“将他们送入官府,如此才能严惩。”
颜输棠与秦艽相识一场,不舍见她身边亲近的人得悲凉下场。
她挣脱开卫廉的手,前去看受伤的闻昭,“你身上可带着金疮药?”
闻昭摇头,右手轻抬受伤的左胳膊,疼得眉头皱的更深,“先替我绑上布带。”
颜输棠颔首,双手轻柔掀开闻昭的袖子,看那创口颇深。所幸未伤及筋骨。
见地上有止血的青蒿草,她顺手摘了几撮新嫩的头。用丝帕裹着砸烂后,敷在闻昭伤口处,绑好丝帕。
处理完,他们四人回返常记医馆。
此时青葵已被常谦接回来,她看着颜输棠亲手再为闻昭上药。
青葵一眼瞧见她的闻昭哥哥手上极惨的创口,干憋着下巴,难过地说:“闻昭哥哥,以后再遇到红枝姑姑。你要带上我去,这样她就不敢伤害你了。”
小主子如此懂事。
闻昭欣慰,“你怎知是红枝?”
“温哥哥说,天底下只有红枝姑姑能伤得了你。”青葵看向颜输棠与卫廉,联想到,“是不是棠棠姐也一样。只有棠棠姐才伤得了卫哥哥,但是按照姐姐的性子,一定不会的。”
闻昭朝常闻温狠狠剜了一眼,对方摊摊手,表示无奈。
颜输棠未当回事,皆非一个概念。
高明状若桃花的双眼含着不宁的情绪,他了解卫廉的执着。一旦喜欢上,便一往情深。
倘若有一日,颜输棠不论因何缘由伤了他,定能造成不可控制的打击。
本就性情凉薄的人,更为冰冷、无情的模样总令人唏嘘。
青葵拽拽常谦的袖子,撒娇道:“爹爹,我想跟棠棠姐走。”
常谦为难之际,闻昭说道:“棠棠和三公主后日在西市开脂粉铺,少主就先别去了。等那天再跟着棠棠去玩,可好?”
相恋期间的璧人,不该让少主这小孩子去打扰的。闻昭想。
青葵想了想,依依不舍的答应。
而后,颜输棠与卫廉回颜王府,与高明在西市巷子告别。
经过蒲公英满径的路,乘着风力飘于空中的花种与黄色小花交错,最后落于泥土之中,以待来年从头生长。
这一幕意境的生命力,令人内心种下一颗希望、光明的种子。
颜输棠看着途中的茂密的白三叶花、叶,回眸再看后方风景,撞见白蝴蝶飞来,眼里无限惊喜。
她思忖良久,对他实话实话,“我曾不确定过,不信你我能真正携手走下去。可如今我懂了。卫廉,我会守护好你。”
卫廉见颜输棠一脸严肃,抓稳她的手,郑重其事的回应,“我会和你走一辈子的路,庇护好你。”
“好。”
颜输棠皎若素雪的脸上浮现霞色红晕,蔓延至耳根处,显得娇俏迷人。
她不知,身边某人的脸与自己一般,犹如火烧。稳重自持,面不改色的卫大人初次如此。
而且破天荒拥有那种美好、甜蜜的感觉。
第三日,京都富贵人家居住附近,人流甚广之地。红棕桐油漆新匾额上题字“韶容馆”,馆前噼里啪啦的爆竹声炸开后。
青葵代两个姐姐剪彩,因事情新鲜,美人云集,韶容馆吸引来不少人的目光。
灵芝领着王府专门给主子梳妆打扮的嬷嬷、侍女分散在屋里与屋外。
里外设铜镜,书案上摆置试用妆粉、胭脂等。
灵雪对着围观的众人道:“今儿我们脂粉铺子新开张,专门给主子们理红妆的嬷嬷们免费给客人们点妆。”
她挨个将新店特惠的优待条件介绍了遍,馆内多了许多年轻姑娘,或是衣饰普通的妇人们。
魏盼儿打量着分外惹人注目的卫廉与颜输棠,她附在颜输棠耳边轻言一句。
颜输棠眼帘微抬,犹疑后走到卫廉面前,“你为我描眉上妆可好?”
他颔首同意,跟随颜输棠走到陈列白瓷盒子的桌前。
颜输棠洗净铅华,以帕子擦干脸庞的水,素脸如清水出芙蓉,依是惊艳于人。
卫廉照颜输棠所言,指节捏着青雀头黛为她描眉,指尖轻注朱色口脂于她唇上,动作轻柔且慢。如同仙人作画,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能动人心魄。
颜输棠感觉触摸眉宇、唇的那只手温柔又温暖,这是第一次有异性为她做此等事。
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一幕落入年轻姑娘们眼中,满目艳羡、期待。奢望如此貌似天人的郎,能亲手为她们弄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