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输棠等人在午时与颜恒定的军队分道扬镳。
前行去魏国的油壁马车里,颜输棠看着怀中闭眼睡去的小暶月,对卫廉问:“你何时抱我回营帐?”
“你睡熟的时候。”卫廉见她眷恋的看着窗外妍丽的美景,道出酝酿已久的想法,“等国家纷争过去,我们在这儿建造家可好?”
颜输棠脸上浮现温暖笑意,烂漫明媚,“不近繁华之地,物资也不方便。那就专门作为你我闲暇时的家。”
卫廉应了声“好”,长臂搂紧她和孩子。
当马车轮轧过大石块,车厢内颠簸时,她有他护着幸免于撞到任何尖锐、硬的铁木制之物。
…
半个月后,魏国京城。
皇宫重华殿内魏皇设宴,为远道而来的颜输棠等人接风洗尘。
魏皇见宫女引着颜输棠一家三口进殿,立时走到行礼的他们面前扶起颜输棠。
卫廉看着他那番行径,揽过颜输棠的腰。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亲近,她愣了愣,握住他宽大的手掌。
魏皇瞥了眼似是警示自己某件事的卫廉,抱起颜输棠怀里的小暶月掂了掂,“卫小子长大了不少。”
“他刚走那会儿才几个月。”颜输棠环顾殿内,不见魏盼儿踪影,“盼儿仍在云州?”
“正是。”魏皇抱着小暶月坐到食案前,轻扬手示意宫女引着卫廉入席,对颜输棠道:“棠儿坐到朕的身边来。”
颜输棠习以为常地走过去,卫廉抓住她的胳膊带她到席间入座。
魏皇捏了捏小暶月软软的脸颊,匀一勺文思豆腐汤喂给他喝,见他露出几颗洁白的小牙齿,“他可会说话了?”
“会一点点。”颜输棠温和道。
“暶月,叫你娘。”魏皇复述几遍小暶月对颜输棠的称谓。小暶月懵懵懂懂,张了张粉如樱的小嘴巴,“棠棠。”
魏皇眉头微皱,逗了逗小暶月一会儿将他递给宫女,对颜输棠说:“皇祖母思念你心切,你和孩子去祥宁宫。”
颜输棠与宫女带着小暶月前往离殿。
魏皇询问北燕之事,卫廉简明扼要告知。
魏皇深沉如墨的眼里漾着不宁情绪,怒声道:“朕放在心尖上的人,岂容你北燕人如此欺侮!”
“今后我不会让棠棠再靠近那帮人。”卫廉神情严肃的说道。自己也厌烦处心积虑妻子的人,包括眼前这位。
“等各国之事平定,你来魏国为官。”魏皇更想让颜输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安然的生活。
卫廉婉拒道:“我和棠棠有件事要去做。”他只忠于自己的国家,谨记外祖父的谆谆教诲。
“何事?”
“建立她梦中之境。”
听及此,魏皇犹豫遁入沉思,“务必替朕保护好她的安危,她永远比你对她的感情重要。”
他希望他的棠儿能轻松自由地追逐愿景,生活在无忧无虑的美好地方。那个幼时的美梦他曾听她说过,却无闲暇时间陪她完成。
“北燕境内近况如何?”魏皇问。公冶庆登基后撤掉旧令允许两国人通行,他也做到一致,信守承诺多派重兵借结盟书而助北燕度过困境。
“新帝根基不稳,前时因战乱重赋税闹得民心涣散,流民四起。外敌进犯有陛下派兵帮助。”卫廉直言。
魏皇沉默着若有所思,抿了口清茶,“你几时启程回去?”
“明早。”卫廉道。
颜输棠这边。
孙皇后拉着小暶月白皙的小手,看向颜输棠问道:“你们不准备再生个孩子?若是个女儿也可与我嵩儿定亲。”
颜输棠淡然一笑,“孩子的婚姻事等他们长大以后自己做主,还有十几载,娘娘莫急。”
太皇太后亲了亲小暶月的脸颊,逗他笑,“这孩子比棠儿幼时乖巧,想来是随临巍。”
“他以前可认人了,现下还好。”颜输棠曾怀疑过自家这个真的会像自己幼时那般。她是不记得自己年幼时如何,只是逢人提起过。
“盼儿的孩子也会走会说了,她这丫头从小性子倔。”太皇太后慈眉善目。小无梦虽是陆姓,却流淌着皇室血脉,自己对孙子孙女们的孩子们不乏疼爱。
“改日我去看看无梦。”颜输棠道。她不愿强迫魏盼儿承认不情愿之事,她亲眼见证盼儿钟情心里的人多年。
颜输棠母子俩在祥宁宫待了两个时辰,卫廉来将她接走。
颜王府内。
一家人围坐在膳堂用过晚膳,郑氏与颜长鸿将数月不见的小外孙接走,颜输棠夫妻俩也回了澹月苑。
内室里,颜输棠燃上香烛,闻着阔别已久的清幽的花香,愈渐感觉心旷神怡。
卫廉看顾她胸前的伤痕,“伤好多了。”
颜输棠躺在他身边,凝视他清俊好看的脸,“要生女儿么?”她原本未将今日与女眷们的谈话放在心上,此刻却忽然想起犹疑许久。
“有一个就够了。”卫廉平和道。眼前的孩子隔在他二人中间,占据了太多相处的时光。
她凑过去吻着他的唇,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她,不令她逃脱。
颜输棠解开卫廉的衣带,在他耳边呵气如兰,“生个小嫕,然后就再也不要。”
“并非因你爱我才行此事?”他质问。
她收回缠住他脖颈的双手,依偎在他怀里不做多余的事,“我爱你啊!暂时不要女儿了。”
“睡吧。”卫廉吻了吻她细腻的脸颊,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隔日。
颜输棠送卫廉离开,带着小暶月前往瞿宅。瞿白的十几条犬都死于官兵之手,尸骨毁于火灾,是得告诉他。
瞿宅庭院里,瞿白见颜输棠和小暶月来,惊喜地迎上去。
“你们昨儿到,邀我去王府聚聚,奈何我遇到棘手的案子没能去见上临巍一面。”瞿白叹气道。
“案情如何了?”颜输棠询问。
“查清了。”瞿白伸手接过小暶月举高高,“北燕怎样?”
颜输棠告知他所有事。
瞿白面色似愁云惨雾,扯起一丝勉强的微笑,“当初地虎和大白两家避过灭顶之灾,想不到最终还是悲局。不过能侥幸多活一段时日,也算好的。”
她安慰瞿白几句,他说道:“无妨。说到底还有卫家家仆两百多人的命,全都丧生在官兵与火场之中,可惜呐!”
瞿白又感慨道:“先帝对临巍的心思藏得真深,多年来谁都未察觉过。还因此害了不少人。”
颜输棠回忆起公冶昀在世时看自己的眼神,总透露着冷,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