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颜输棠躺在床榻里侧安枕，看着自己身侧抱着小暶月亲的楚婰，“王爷明早就离开，你不去陪他么？”
“我对你家这个小子更感兴趣。”楚婰见小暶月扭头避着自己小嘴瘪了瘪，委屈得要哭，她笑意更甚，“你哭也没用，我未出阁时得不到你父亲，今晚绝不会让你母亲抢了你去。”
“多大了还幼稚。”颜输棠笑说。记起仿佛在卫廉处听过数次此类话。
她握住脖颈间的小银锁，牵挂起分离近一个月的卫廉。
楚婰指着颜输棠手中的某物，“那是何物，谁送你的？”
颜输棠松开手，如实告知。
楚婰借烛光看了看坠着三颗石榴红小珠子的小银锁，对小暶月调侃道：“你母亲在想你父亲。乖，舅母想你。”
此时殿门外传来一阵模糊的声音，像是在唤楚婰。
“必定是谏王爷在叫你，快去吧。明晚再让你照顾暶月。”颜输棠猜测。
“衾被里暖我懒得走了。”楚婰又听到殿外的声音，将泪眼婆娑的小暶月放在颜输棠身边，对他说道：“我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去。”
颜输棠两黛眉微蹙，无奈的笑笑，然后柔声哄着啼哭的小暶月。
楚婰起身往出殿的方向而去。
一个月后。
红木亭中，颜输棠燃上金猊里的香，轻飘飘的烟袅袅升起，浓郁的药草苦味弥散在四周。
魏盼儿看着怀中脸颊被蚊虫叮咬得白里透红的小暶月，“棠儿调的这驱蚊香我闻着都不爱靠近，蚊子定不敢来。”
“夏秋两季蚊虫多，咱们再多种些驱虫药草在各处。”颜输棠说。他们在内殿里还好，若出门就待一阵，身上免不得被蚊虫叮咬几个包带回去。
楚婰捏着一张纸条走来，身后跟着端茶点、鲜果的婢女们。
她三人走进亭子里，楚婰将纸条搁在石桌上给颜输棠、魏盼儿看，“王爷飞鸽传书，进攻北燕的晋兵大败。而今他们仍然不回来，要乘胜追击去讨伐晋国。”
“好事。”魏盼儿拿起切成块的雪梨喂给小暶月撮一口，“小北燕人，你父父很快便来找棠棠了。”
“我不懂他为何总叫她的小名，而非母亲？”楚婰狡黠地说：“是不能告诉我们的秘密么？”
魏盼儿揽着颜输棠的背，“必定是因卫世子总在孩子面前如此称呼她。都跟青葵似的，对闻昭夫妻俩喊得查出辈分来。”
颜输棠见魏盼儿与楚婰相视一笑，“他还小，暂时改不了。”
“不必改，等卫世子不在的时候，能有人代替他如此唤你。”楚婰道。
…
三个月后，有四国伐晋的捷报传来，结盟而去的将领们已洽谈分地事宜。前时率兵踏上返回故乡之路。
清晨时分风和日丽，清霄宫外的青石板小径上，颜输棠拉着小暶月的双手缓步徐行。
魏盼儿的声音远远传来，“棠儿。你看谁来了！”
颜输棠抬眸见嫡公主与卫妍莲步移来，蘧然抱起小暶月走向她们。
嫡公主看顾颜输棠母子俩，丹唇逐笑开，“你们可好？”
“我们都好，婆母和妍儿呢？”颜输棠看着卫妍隆起的腹部，“二哥没来么？”
“他四个月前在战场上，我们就已分开。听说他快带兵回来了。”卫妍碰了碰小暶月的额头，“想姑姑了没？”
“他倒是不会想，我们棠儿会念。”魏盼儿打趣道：“她常让人打探消息，前往北燕送玉石商物的人回回都带信和礼物去，你们可收到了？”
卫妍脸上浮现欢色，手覆在颜输棠的肩头，“你以为我大哥收不到就索性不给他写信，他偶尔回来总会问几句你，知道又没有自己的信。虽未表露出什么，可我感觉他失落得很。”
颜输棠秋波微动，询问：“他现如今在何处？”
“父亲和大哥被陛下留在北燕京城处理余下之事，外地战乱平息，境内得养精蓄锐。”卫妍语气温和，“再几个月大哥会回来陪你跟孩子过元旦佳节。我跟将军也是，整整两年未在那日团聚。”
嫡公主伸出双手接过小暶月搂在怀里，环视秀丽如仙林的四周，“此地多久能竣工？”
“真正完工还需一两年，我们元旦想在此地过。您们可否留下？”颜输棠道。大部分道路修建得差不多，复杂之地亦或是高楼、新栽植的树木则需时间。
“我写信让你公公和临巍来。”嫡公主亲了亲乖巧的小孙儿，“一路上听妍儿说晨濛山的风光，明儿带我们游赏。”
颜输棠“嗯”了一声，引着她们前往偏殿安顿。
…
腊月间，魏国京城。
勤政殿内，魏皇批阅完奏折，双手凑近暖炉取暖。
魏皇紧皱眉头，看着杵在一旁的高明与瞿白，“你们俩同时向朕告假，素来勤勉这时却相互推职责，要趁元旦日去哪儿？”
高明拱手道：“郡主邀微臣等去晨濛山。”
“刑部可不能缺了你二人，商量一番只能去一人。”魏皇端起黄龙釉面的白瓷杯饮了口热茶，心里盘算着等那时也去晨濛山见颜输棠。
听说她将颜家女眷与孩子们全接去云州，连皇祖母都准备前去。京中相熟者都因她要去晨濛山，倏忽落寞下来。
高明与瞿白面面相觑，个个颇感为难。若是以往好事都巴不得奉献给对方，此次不同。
“陛下，颜相与颜将军求见。”雅致的山水墨色屏风后响起公公的声音。
“传。”魏皇道。
须臾，身穿厚厚大氅的颜恒毅兄弟俩进殿来，他俩向魏皇拱手行礼。
颜恒定直接说明来意，“我们一家想向陛下告假几日往返云州，是看中局势平稳才敢走。望陛下答允！”
“又是棠儿的主意。”魏皇丰神俊朗的脸表露出复杂神色，沉思良久后，“此时容朕考虑几日。”看了看面前不约而同为某个目的来的四人，“你们都想去晨濛山做甚？”
“我们去看看小妹和母亲、妻儿。”颜恒毅一脸坦然。
魏皇视线挪至高明身上，深谙此人对颜输棠的情难忘。曾有意为他指婚朝中肱股之臣家才貌双全的贵女，奈何他屡屡婉拒。
瞿白不假思索地道：“临巍择日会到云州去，我去跟他们聚聚。高兄也是。”
高明迎上魏皇的目光，似是在思考某件事而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