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梦盯着魏盼儿对其他同龄人和善的模样,紧张地走到她身边,“母亲!”
魏盼儿听到洪亮的幼声,望向衣饰华丽、长相好看的小孩子,认出是陆庭之子。
她漠然地说道:“你唤错人了。待你最好的母亲是如今的陆尚书夫人。”
陆无梦眨了眨晶亮的眼睛,见魏盼儿对小暶月他们亲厚温柔,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小暶月拉着陆无梦的手,问魏盼儿,“陆哥哥能像我叫您姨母么?”
他前些日子跟颜输棠遇见过无梦,她教他要将无梦当做像是哲儿一样的小兄弟。
“行。”魏盼儿灿若芙蕖的脸露出温柔色,看了眼明亮温暖如颜输棠的小暶月,对陆无梦叮嘱,“你要永远记住,石淑才是你的母亲。”
“无梦知道了。”陆无梦模样乖巧,回望站在廊庑里等自己的石淑,感觉多了某样物。其实他已将那句话深深烙印在心里。
魏盼儿认为本身并不亏欠陆庭的孩子,石淑养育他集细心、耐心于一身,远超从不爱他的自己。
她惟愿不受世俗影响保留多年的专情,等某日离开此间。如梦境中乘坐玄色油壁马车顺着平坦之地往上行,最后与心上人在那片清静干净之地相逢,喝一盏他亲手烹煮的忘忧茶。
想亲耳聆听梦里郎君温柔的再说一遍——奉于卿红色之茶,以治心中烦忧,解相思!
…
山寨里。
篝火堆前,穿粗麻布新衣亦或是补丁干净短打的男女老少们围聚成圈载歌载舞,鼎沸人声绕于耳际甚是聒噪。
欢声笑语的人们时而看着盛大的火堆,熊熊火光如骏马疾蹄高高腾起,气焰嚣张得犹如他们当下心境。
因一年一度的元日佳节,他们土匪寨的人刚从人伢子手中抢了十几名如花似玉的少女,回返途中俘获一户富贵人家的车马。
除却金银财宝,那俩人样貌胜似天宫仙人,一个绝世俏郎君,附带绝色的美娘子。
一抹虎背熊腰的霸道背影被土匪们前呼后拥而来。
为首者络腮大胡,黑黄的脸丑陋不堪,先天自带恫吓人的气势。他身穿不符身材尺寸的青色锦袍,此乃抢来的衣裳因太过狭窄而未能系上衣带,放浪地披散开来,露出他满是肌肉的圆滚滚肚子。
黑色短打的中年男子上前,对络腮胡大汉请示道:“那两名俘虏已被五花大绑,大王何时宠幸、偶不,是临幸!”
“先从女的开始。”山大王张嘴说话间黑黄的牙若隐若现,唾沫星子飞溅于黑短打男子脸上。
“是。”黑短打男子用袖子拂去脸上唾沫,旋身离去。
半柱香时辰后,篝火堆前的几十人目光落在挪步而来的受捆神仙眷侣身上。
山大王大步流星走到颜输棠面前,他肥厚黝黑的手掌朝她伸去,卫廉挡在她身前。
山大王怒容满面,扬刀指着卫廉的胸膛,“小子,别顽抗了,连你也是我的。”
卫廉神色好似风轻云淡,不屑与此等穷凶极恶者纠缠。
依照他的武功本能轻松带她出去,奈何她想搭救那帮遭人伢子拐骗途中被土匪们抢来的女子们。
颜输棠踱步到卫廉身旁,勾唇一笑道:“大王若想做甚不妨松了我的绑,我乃一介弱女子,夫君也在你们手中是逃不走的。只是嫌被绑着过于不适。”
山大王手掌压在颜输棠的肩上,委琐地说道:“等到床上爷再给你解绳子。”
卫廉提起长腿“砰!”地踹倒大腹便便的山大王,周遭的土匪们惊慌地提刀冲向他们。
卫廉的脚重重踩在山大王的脖颈处,威胁道:“我稍用力,此人即刻窒息而亡。松绑!”
黑色短打男子靠近颜输棠,狡猾地扬刀欲挟持她,却被她闪身躲开。
颜输棠见躺在地上不起的山大王摸索到腰间匕首,朝卫廉腿部刺去,高喊道:“小心腿!”
卫廉另一只脚迅速压着山大王握匕首的手腕,他的手痛得未握住匕首,令它掉落在地。
黑短打男子蠢蠢欲动,颜输棠顺势站在黄土地面的匕首上,她呵斥道:“你们若不愿地上的人死得快些,寨子里群龙无首,多人夺权你死我亡,就别妄动。”
她被束缚在背后的双手艰难地挪到地上,摸索着抓住匕首,费了好一番劲儿割开缠在双手上的绳子。
颜输棠替卫廉松绑,复又用绳子束缚山大王的双手双脚。
卫廉将匕首横在山大王脖颈间,抓起睡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他,对敌视自己的土匪们说:“带我们的马车、行囊,还有那帮被拐而来的女子到山寨口,我们同时交人。”
土匪们面面相觑,目光不约而同落在陷入困境落汤鸡般威风不起来的山大王身上。
“快去!”山大王吼道。
身后的人甚是厉害,自己被踹伤的腹部仍疼痛无力,现如今是敌不过他们。
卫廉与颜输棠挟持山大王朝出寨子的路而行。
良久后,山寨口。
一帮土匪们赶着马车,押送身上被五花大绑的十几名少女过来。
颜输棠从腰间香囊里取出一枚丹药,故意当着那些人的面强行塞入山大王的口中,“为保证你们不会追踪,我给他喂了毒药。若想要他活命,就等一个时辰后到你们抢劫我们的附近山洞里取解药。”
“解药是药汁,不似丹药那般。倘若你们存心思稍一动作要伤我们,我会立刻将药汁倒在地上,此人只能穿肠而死。”
山大王目眦尽裂的瞪着颜输棠,大骂几句辱耳之言。卫廉手中的刀直接在他脖颈皮肤处划开细小的口子,他感受到微小的疼痛感这才止口。
随即,卫廉挟持山大王靠近土匪们,与他们同时交人。
那帮受人伢子拐骗的少女们身上的绳子被颜输棠解开,言谢一句拔腿就跑。
卫廉扶颜输棠坐进马车里,独自坐在车辕赶马车。
土匪们持刀欲追赶时,却发现山大王吐了口鲜血出来,意识到那真的是毒药。
山大王恨得牙痒痒,耐着喉咙间的血腥气,与心口微痛感,暂时不敢违抗颜输棠所言去追杀。
寨子山脚下,马车驶向幽林间的小路里。
卫廉对车门里的颜输棠高声问:“你给那劫匪服用的是何药?”
“不致死的毒药,就算无解药休养几日也可相安无事。”颜输棠坐在马车厢里翻看包袱里的东西,部分首饰财物已遗失,重要之物方才检查过皆俱全,“咱们此次不图近路,直接绕远路走安全的官道。”
与他二人同行的本还有一名车夫,不过死于抢匪之手。
车夫凭借多年行路经验,说是今次年节时期谁都赋闲在家,就算冒险走近路亦不会碰到同样在贼窝庆祝的土匪。
奈何偏生倒霉遇到刚劫走少女们的土匪们,车夫抢先上前逃命。未等卫廉出去,就先死于乱刀之下。
马车突兀停了下来,颜输棠推开车门望向外面,先她们一步逃走的十几名少女堵在马车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