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傅霖的目光落在刚进门的林九川身上，脸色越发不自然了。
开玩笑，他能自然吗？
要是两幅画都被鉴定出是赝品了，那不就是变相地公布他买的也是假画了？
糟了，糟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傅霖是一个头两个大，而苏启明则往前紧走了两步，一把夺过林九川手中的卷轴，愤恨地说道：“没出息的废物，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赶紧给我滚！我现在看到你就来气！”
林九川闻言，苦苦一笑，转身坐回了角落，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只见苏启明将展柜上的假画拿了下来，又重新把林九川拿来的画挂了上去。
众人一看，皆为震惊！
“这，这两幅画怎么如此相似？”
“可不是嘛！没想到苏家那个废物女婿还挺狡诈的，居然找了幅这么像的赝品！”
“啧啧，这才是画圣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啊！果然是名不虚传！”
台下议论纷纷。
苏启明也扭头对毛长春说道：“毛老板，您看看，这幅才是真正的《八十七神仙卷》！”
说着，苏启明直勾勾地盯着毛长春，心脏都快悬到了嗓子眼。
毛长春仔细端详着画作，半晌后微微颔首，点头道：“嗯，这幅的确是画圣吴道子的《八十七神仙卷》。”
这话一出，苏启明如释重负，脸上再次洋溢着笑容！
太好了！
总算是没出问题了！
然而！
一旁的傅霖却傻眼了！
这怎么可能？
先前那幅画，就是自己找来的赝品高手仿画的精品，而林九川这幅不过是地摊上淘来的劣质货而已，可他的劣质货怎么就成了真迹？
没理由啊……
等等！
难不成，这小子运气不错，居然被他撞上了真画？
傅霖愣在了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与此同时，那苏启明走了过来，亲切地握着他的手，说道：“小霖，实在是不好意思啊！要不是那个废物偷偷换了你的画，你也不会受到这种委屈！”
听这话，傅霖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对啊！
他为什么不将计就计，顺着苏启明的台阶往下走呢？
再说了，只要他不承认这幅真迹是林九川的，谁会想到，一个苏家的废物女婿，还能弄来一幅价值连城的名画？
当即，傅霖眉开眼笑地说道：“伯父，您放心，我不会往心里去的！我这画怎么来的，我心里清楚的很。咱真金不怕火炼，就算林九川在背后搞鬼，也欺骗不了大家的。”
说着，傅霖还互动地拍了拍苏启明的手背，跟着又转身看向林九川，神色轻蔑道：“林九川，我敬你一声，称你是兄弟，但你偷换我送给伯父的画就不地道了。不过，好在有毛老板的火眼金睛，还有伯父的明察秋毫，这才让你的奸计没有得逞。”
不得不说，这傅霖拍彩虹屁的功夫还真是了得。
冷不丁的，就吹捧了两个人！
这苏启明听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暗想自己能够跟毛长春相提并论，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但是！
毛长春可就不乐意了！
自家老板被人当众诋毁，他岂能坐视不理？
“傅霖，这幅《八十七神仙卷》乃是世上少有的珍品，你就这么送给苏先生了？”
毛长春故意问了一句，斜眼打量着傅霖。
“毛老板所言甚是，这幅画的确名贵，但名贵之画还是要有人懂得欣赏，苏伯父是收藏大家，我一个不懂古玩的人，留在身边也是浪费，况且，我跟伯父也是一家人，送给他也实属正常。”
傅霖这番话，说得实在是漂亮！
一方面给了毛长春送画的理由，另一方面，也在无形中讨好了苏启明。
不过，毛长春是什么人？
混迹商圈古玩界几十年的老狐狸了，哪会料不到傅霖的回答？
于是，他眉毛一挑，笑问道：“是吗？我对这画也颇有兴趣，不知傅总当初是多少钱得来的？”
傅霖微微一怔，下意识地说道：“不多，不多，三千多万。”
三千多万？
毛长春冷冷一笑。
要知道，当初他拍下这幅《八十七神仙卷》的时候，可是花了五千多万呢！
“嗯，那倒是物有所值……不知傅总是从何处购买的？能收藏这等名画之人，手中也定然藏有其他的名作，老朽也想沾点光，去开开眼啊！”
毛长春说得一本正经，可眼底却闪过一抹狡黠。
“我……”
傅霖有些哑言了。
沉吟再三，他这才硬着头皮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从Y市的一位古玩大师手中得来的，他叫宋良……至于这幅《八十七神仙卷》，原本是他所最为看重的珍宝，只是拗不过我的执着，所以才转卖给我了！如果毛老板想要收藏其他的名画，我可帮您去问问……”
不等傅霖说完，毛长春摆手道：“不必劳烦了。”
顿了顿，他勾唇一笑，道：“正好，这位宋大师是我的旧相识。”
什么？
旧相识？
傅霖一听，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不会这么巧吧？
这……这毛老板是在说笑？
傅霖不敢相信，但就算他不承认也没用，毛长春还真就认识了！
这个宋良，在古玩收藏界里的确名气不小。
只不过，这里头的“名气”，是臭的！
主要还是因为他以贩卖赝品为生，从中牟取暴利！
但不得不说，这宋良也确实是吃这口饭的料，在造假上的天赋极高，但凡从他这边造出的假画，都可以假乱真。
正因如此，他才能在收藏界中创出名堂来。
毛长春心中有些感慨。
要不是自己跟这家伙有一段渊源，今日恐怕也得栽在这两幅真假名画上面……
收回思绪，毛长春从兜里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后，特意提高分贝道：“喂？是宋良宋老板吧？我在S市的兰心展览馆，这边有点事找你。”
说着，他还斜睨了眼傅霖，目光中带着几分凌厉。
单单就这一眼，吓得傅霖六神无主！
“嗯，立刻过来！”毛老板冷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