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明烟，你们俩怎么有空到朕这里来了？”承明殿偏殿之内，苏青和陆明烟走进来的时候，皇帝正在批阅奏报，见到两人进来顿时好奇道：“不会真打算按照老七说的，准备拆掉朕的坊市吧？”
“父皇，我们不打算拆除坊市，但是想新开货场。”苏青见到陆明烟点头，顿时笑道：“虽然儿臣也觉得坊市并不好，但是如今大动干戈，容易牵连朝堂，给父皇惹麻烦，所以打算稳一稳再动。”
“这事啊，之前老七不是黄黄卷舆图给了你们吗？你们自己决定就是，朕也懒得管这些了。”皇帝有些奇怪，这件事巡防营就可以决定，在应天府没有府尹的情况下，京城内部的秩序基本上都是巡防营在代管，以至于这段时间宋南云出现在应天府衙门的时间比在巡防营内都要多。
“皇兄，是这样，我打算将新开辟出来的货场房屋和土地收归国有，日后若是新开辟新的坊市，也是内府或者应天府负责规划，然后交给商人买下土地之后营建，但是只有使用权。”陆明烟今天要说的实际上是土地财政的内容，在其他地方这种手段或许不太好使，但是在京城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那是再好用不过了。光是卖土地，一进一出，就足以让内府的财政收入快速充盈起来。
“所以你想的是重建货场，不是开放货场？”皇帝微微沉吟之后转而道：“那这些地方原本居住的百姓呢？”
“分散安置，给钱或者给房屋。”陆明烟点了点头道：“按照一定比例进行补偿即可，大部分百姓都会接受，毕竟换个地方，毕竟大部分安置点连坊市都没出。”
“这么做是不是与民争利了？”皇帝想了想之后皱眉道：“这些地方很多人都是祖祖辈辈住的房子，你们把他们牵出去的话，一旦激起民怨，那可不是什么好事了。”
“父皇放心，我们会提前在康仁坊试点的，若是成功了就开始全城推行，若是不成那就在想其他的办法。”苏青和陆明烟对视一眼之后笑道：“而且皇婶有把握，毕竟大部分的坊市都没有开设货场，所以百姓并不清楚我们要做什么，给他们新分配的房屋我们也会重新修缮，部分地方还可以以小换大，将他们如今所在的沿街位置腾出来。”
“这么算来不是亏了吗？”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报，看着陆明烟摇头道：“虽说朕没怎么关注内府，但是如今你们的动静可是不小，朝堂之上的那些人也开始安耐不住了，有几个老东西已经在朕面前明里暗里提过好几次了，只不过碍着如今的面子，不敢公然说出来。”
“其实也是他们自己挑起来的。”苏青将之前钱氏三人的话一一道出之后道：“这些大豪门商家挟制中小商家，已经让京城的房价和地价超出想象，所以皇婶才想到必须扩大货场的设置，分散东西两市挤压的人流，如此才能够让这些人的希望破灭。否则的话迁延日久，京城坊市一旦被他们彻底控制，那么才是一场大灾难！”
“这有什么？朕下一道旨意，直接强行固定价格不就可以了吗？”皇帝对于这些并不太清楚里面的含义，所以听到苏青的话之后直接一句话说的对方哭笑不得道：“父皇，您哪有时间去想这些？而且也不能什么事都能下发诏书来强行固定价格啊！”
“你们的意思是靠着新开辟货场的法子能够起到效果？”皇帝转而看着陆明烟问道：“需要朕做什么？”
“皇婶的意思是父皇给我们内府一项权力，新开辟货场的土地所有权收归内府所有，然后对外出售，按照内府的事先运筹，制定好新的货场黄卷舆图，然后交给商人营建，然后建成之后，房屋出售，在内府登记造册，重新下发新的房契和地契，如此一来，内府靠着这一项得到收入，同时监控土地和房屋购买者，防止对方重新哄抬房价和地价，从而让经商的中小商户不得不跟着提高售卖价格。”苏青见到皇帝这么问，顿时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来意，同时道：“若是城内货场全部铺开之后，京城内的工商商户依旧拥堵，是否可以允许内府开辟卫城的坊市？”
“有那么多商户吗？”皇帝皱眉道：“往外城开辟货场？外城是驻军所在，京城人口已经这么多了？”皇帝倒是被这话说的吃了一惊。
“皇兄，我们查过，京城常驻人口足有六十八万，这应该是有不少漏报的地方，所以只会多不会少。”陆明烟摇了摇头道：“按照我的推算，常住人口足有八十万上下，而外地流动商人按照巡防营的计算，上个月应该就有二十万上下，大部分都会在京城停留数日乃至于数十日不等。这还不算各大衙门、禁军和巡防营驻军，朝廷和皇宫，包括各大豪门内部的人手，踪迹百万以上是没有丝毫错漏的。”
“这么多人衣食住行，几乎全靠商队从城外输送，而城内百姓大多都是脱离了土地种植，所以工商对于京城而言，才是命脉。”这也是陆明烟发现的一个奇怪的地方，京城这种大城市，实际上脱产尤其是脱离农业生产的人已经非常可观了，但是却没有办法冲破工商贱业的阻挠，没有真正形成统一的新生阶层，这才是不合理的地方。
“百万人口的大城池啊！”皇帝倒是脸色带着一丝潮红，没有注意陆明烟话语当中的意思，反而有一丝自得，转而笑道：“你说得对，百万人的京城，若是只靠东西两个坊市，确实难以维持。朕看这样吧，你先按照你的办法来，不行的话，再去开辟城外货场，只要你有办法，朕不反对。”
“还有一件事，皇兄能否同意开放宵禁，或者开放部分坊市的宵禁？”陆明烟的想法是一整套的，缺了任何一环，都无法成行，所以见到皇帝开口，虽然有些奇怪对方为何忽然情绪高涨，但是还是继续点头道：“非如此，京城这么大，普通百姓从城南到城北步行的话，一天都走不到，到了晚间宵禁的话，岂不是要被扣起来？”
“开放宵禁？”皇帝一愣，倒是露出了一丝沉吟的神情，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