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坤宫内发生的一切随后陆明烟没有过多关注,甚至于陆明心最后到底有没有听自己的劝告她也不曾去管,在忙碌完这一切之后,终于到了第二天,洪熙七年的年节。
“这年宴之上,就不要带着丝帕了。”大晋祖制,朝中年宴是在晚间,皇室和重臣包括豪门命妇都会齐聚万福殿,直至结束才会各自回府。所以等到了傍晚时分苏恒换好朝服后见到陆明烟虽然也穿了冕服衣裙,却依旧素帕覆面,顿时摇头不止。
“怕给你丢人。”陆明烟这些日子性子也变得逐渐活络了不少,所以这难得的娇嗔倒是让苏恒揉了揉双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道:“这还知道本王的面子了?不错不错,我淘了一枚发钗,给你戴上。”
说话间,一直通体紫金打造,镶嵌了红宝石和翡翠,犹如紫凤升腾一般的发钗被插上了陆明烟那如雪一般的发间,倒也是别有一番美艳,惹得旁边帮着收拾的嘉禾和绿影等人跟着嬉笑不断。
好不容易众人闹腾结束,两人汇合苏阳和顾菲菲一起进入万福殿之后,却见到夜色逐渐降临之下,大殿之内,大部分人都已经到齐,朝廷中枢各部重臣和官眷命妇早已经在往来的宦官指引之下坐好,演乐之声也响了起来。
“还好今晚只有皇后能来,不然的话——”陆明烟坐在苏恒身边,,低声将昨日翊坤宫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疑惑道:“这个淑妃是什么来头?杨家不是一直很安稳的吗?”
“此事说来话长,杨家可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而且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苏恒低声道:“别管她,淑妃应该暂时不会惹到你。”
他的话让陆明烟有些奇怪,但是已经容不得两人再悄声言语,伴随着皇帝和皇后到来,皇室其他人也陆续到齐之后,年节大宴至此也正式开始。
陆明烟是头一次参加这种规模的大宴,只觉得比起此前招待阿史那毕忠等草原使团的御宴更要隆重,歌舞演艺和鼓乐之声全都非常讲究,往来的一队队宫女更是从两侧上来,不间断的将流水般的珍馐美味送到各人跟前。
“大晋开国一百一十三年,朕登基执掌这片祖宗基业也已经十年有余,信赖各位臣工一路秉持初心,尽心辅佐,才得来这天下太平,也让朕今日能在这万福殿和诸位齐聚一堂。”皇帝端着酒杯朝着众人笑道:“今日我等君臣于此,当敬谢天地祖宗庇佑,护我大晋江山万年。”
这种礼节或者说仪程陆明烟有些好奇,但是此时全场所有人却一起起身,跟随皇帝敬谢天地祖宗之后方才落座。
“赏歌舞,奏乐,诸位不用拘禁了,礼节虽重要,但是值此年节之际,倒也不用拘禁,大家可以自由走动。”皇帝端着酒杯和皇后共饮之后,朝着众人笑道:“朕今夜也和诸位同乐。”
“走吧,随我去给皇兄皇嫂敬酒。”苏恒见到前面几位宗室耆老上前之后,顿时拉着陆明烟离开坐席,来到丹陛之上,朝着皇帝笑道:“皇兄皇嫂,我来了。”
“你呀,朕说不必拘禁,你还真是连吉祥话都不说了?”皇帝笑骂了一句之后,倒是走下了御座,和皇后一起来到苏恒跟前笑道:“老七啊,这一年算是辛苦你了,不过得了贤妃,你呀,福气好的朕都羡慕。”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一饮而尽,倒是皇后看了看陆明烟,随即朝苏恒摇头道:“老七,你少喝点,免得明烟担忧。”
“算了,年节之上,少不了喝酒,不过自家兄弟你点到即止就是。”皇帝摆了摆手,和苏恒随后说说笑笑,倒是真没什么架子。在如今这朝堂之上,能够不用请示直接上丹陛,而且皇帝亲自下御座聊天的也就只有苏恒一人,甚至于这一点连苏阳都没有。
“皇兄皇嫂,新年大吉。”苏恒带头之后,后续的苏阳、苏蒙等人也随之起身,只不过除了苏阳上来的时候被皇帝拉住,笑着调笑了对方和顾菲菲几句之外,其他人,皇帝和皇后自己也都是回到御座,随口勉励了几句。
“七王兄果然是圣眷正浓,小弟我羡慕得很。这普天之下,敢直接上丹陛,而且拉着皇兄陛下喝酒的,果然只有七王兄一人。”苏蒙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感叹,但是却让苏恒眉头微微一皱,对于对方到自己跟前,也没起身,反倒是似笑非笑道:“老九你这段日子倒是意气风发的很,连本王上丹陛这件事你都记得。不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往年不也是如此吗?难不成你也想上去不成?”
“算了,说笑一句,王兄你紧张做什么?”苏蒙被说的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举杯道:“小弟祝王兄王嫂琴瑟和谐,恩爱如初。”
“老九,我有时候是真想不通,你是真的存心要当本王的姐夫呢?还是另有意中人了?”苏恒酒杯放在嘴边稍稍触碰之后就放下了,但是这句话却说得苏蒙瞬间眼神都跟着变了。
“想来我端王府发生的事情也瞒不了你,所以你也别怪我和明烟多想,陆家是明烟的本家,有些事本王还是有权过问的。”苏恒看着对方意有所指道:“而且本王是你的兄长,你的事本王可以做主,你觉得呢?”
“你这是要打压他的气焰吗?过于明显了吧?”苏蒙脸色僵了僵,随即无言而去,但是陆明烟却看着对方朝着远处客席之上的东屿公主和阿史那毕忠的方向而去,有些担忧道:“他不会给你下绊子吧?”
“不是打压他,而是我在给他下绊子。”苏恒摇了摇头道:“这是迷魂阵,是似而非反而最好。不过老九这个人虽然聪明,但是却只是小聪明,加上运气一向不好,做什么事都痕迹太过,容易失了先机,倒也不用理会他。”
“可是,你看那边——”陆明烟见到对方心里有数之后,也没有过问,反倒是指了指另外一边,苦笑摇头道:“现在该怎么办?我们——”
“来就来呗,走吧,皇兄知道这事。”苏恒眼神一凝,但是随即摇头笑道:“你不用担心,跟着我便是,还怕今晚有人为难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