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琛不明白，总裁都知道顾浅的真面目了，看起来还极不喜欢，怎么还会询问这么一句。
但他到底还是很快调整好表情，回答道：“顾小姐似乎是担心总裁的身体，所以，才会轻易离去。”
“呵。”
男人短促的冷嗤一声，却是再也没有半点用餐的心思。
强自又夹了几筷子饭菜，顾墨凉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去问问陈主任，顾浅如今的情况，还适不适合跟我换肾。”
陆琛闻言，叹口气。
正要转身出门去拿了顾浅的体检报告，却见陈主任那边已经送过来了，连带着还有顾墨凉的。
才进门，他就皱眉，望着此时坐在沙发一本正经的男人：“我说，顾总，您就不能消停会儿吗？你瞧瞧，这才一上午功夫，你就把自己搞成什么样了！你的透析还没做的吧？看你身上都要浮肿了！”
顾墨凉面色淡然，像是丝毫不觉得他此时的模样，有什么不妥一般。
倒是陆琛，觉得有些愧疚。他是总裁的助理，总裁不喜欢身边跟的人太多，因此，能近了他身的也就一个自己。可是，他连总裁身体开始浮肿，忘记去透析了这件事都不记得了。
不，怪只怪顾浅。
她可知道，因为她的彻夜不归，总裁有多担心。
跟在总裁身边前后好几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总裁衣冠不整，头发散乱的模样。
即使把责任全都推在了顾浅身上，陆琛依旧还是难免愧疚：“总裁，先去透析吧。不然董事长和夫人看到了，也会担心的。”
被两个人连番劝说，顾墨凉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们两个人似乎觉得他一定会拒绝透析？
眸子里闪过一抹无奈，顾墨凉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我等会就去。陈陆，我透析之后，明天肯定能换肾吧。”
威严的眸子，直接望向他。
陈主任一愣，随即察觉到，在场的另一个人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身上。
顶着两双眼睛的威压，陈陆只想了想，便道：“大概率是没问题的。毕竟，顾小姐体检一切都能达标。只是，墨凉，你往常不是并没那么积极的准备换肾的吗？怎么今天突然就……”
顾墨凉微挑了眉头，一如既往深沉的眸子里，此时忽然染上了翻滚着的墨汁。
他目光落在洗手间里残败发黑的玫瑰上，嘴角透着冷沉嘲讽的弧度。
他缓缓开口，语气极淡漠：“大概，想要早点恢复健康吧。”
那之前，你都是不怎么想的吗？
陆琛跟陈主任面面相觑，久久都没有人开口。
最终，还是陈主任直接以要研究新药，先打破了平静。
只是，他才走出门外，陆琛就听到一道清亮的女声，惊呼声：“哎呀，你也看着点，这可是我特意为顾哥哥炖了好几个小时的鸡汤。”
这标志的称呼一出，陆琛顿时神经一绷，看向顾墨凉。
就见顾墨凉此时眉头也皱了起来，甚至眉眼里闪过几分不耐：“你，守着门。别让她进来。”
陆琛秒懂。
今日总裁本来就心情不好，偏偏这位贺小姐还要来打扰！
他往门边走去，才到门口把门锁上，就听总裁比以往更加低沉的嗓音：“算了，放她进来。”
放进来？总裁不嫌人家烦了？
他才这么想着，就听到病房门已经被敲响，贺明丽的嗓音透着些柔媚和娇气：“顾哥哥，我来看望你了。听说你今天要动手术，我不知道你手术动完没有，但是，我炖了鸡汤，人家说鸡汤手术前后都能喝的。”
闻听此言，陆琛总觉得自己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贺小姐的嗓音，未免太……
手指灵巧的就要把门锁打开，陆琛想快些让贺小姐进来，免得她这般柔媚的嗓音太过响亮，让他这些外人都受了连累。
却没想到，他刚有动作，总裁就一把按住了他手臂。
陆琛抬头望去，就望见一双黑沉的眸子，此时正透着些复杂。
待他看过去，这抹复杂已然消失无踪。
顾墨凉脸色淡淡，只嗓音微透着几分沙哑：“等等。”
等什么？
总裁从来都不是这般犹豫不定的人。
陆琛眸子里透着狐疑，但他还是低低应了一声。
只听得门外贺明丽的嗓音，加大了声响，即使压抑住了恼怒，到底透出了几分委屈不甘。
“顾哥哥，你是不是还因着之前我哥哥做的事情，记恨着我？顾哥哥，我保证，我哥哥现在已经改过了。他已经跟顾伯父在商量着，该怎么合作了。顾哥哥，我都为你做到这种程度了，难道你还要这般抗拒我？”
最后那句话，极幽怨。
顾墨凉早已离开了门口，高大的身影，慢慢的踱步走到沙发旁坐下。他这才朝着陆琛点头：“开门吧。”
又开门了？
因为贺小姐的几句哭诉？
拧开锁，陆琛恭敬的把贺明丽请了进去。
只在关门的时候，发现顾浅不知何时也出了门，此时正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正目光不悦的望着他。
“陆助理，你不是说墨凉在休息吗？”
虽然心里对顾浅有些介怀，但陆琛从没想过，会被她抓住把柄还当场丝毫不给他面子的直说出来。
顾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他都是按着总裁吩咐行事的。
所以，极大可能，她是因着如今贺明丽接近总裁，迁怒他呢。
陆琛看的明白，但此时也只能露出虚伪的假笑：“总裁正好被贺小姐吵醒了。”
顾浅不知陆琛对她的敌意从何而来。
但她此时只微挑了眉头，脸上带着笑意，清澈的眸子越发显得纯洁起来：“原来是这样啊。”
她说着，往顾墨凉病房走了几步：“那，我应该也能进去吧？”
陆琛早在她有动作的时候，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此时，正是预感成真。
他深深皱眉，想要拒绝。却忽然听得总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顾浅既然要进来，那便叫她进来吧。”
顾墨凉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顾浅却莫名从他的嗓音里听出几抹冷淡的意味来。
他，似乎对自己很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