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以后。
顾婉躺在病房里，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季掣，对着季掣笑了笑，“前几天胃不太好，这几天肺不太好，不过都不是多严重的事儿，你工作那么忙，怎么还有时间来这边？”
“跟我回去，我立刻叫蒋涵来接替你，你不适合这边的工作。”季掣的声音冷冰冰的，顾婉知道，季掣是生气了。
“医生说……”
铃铃铃……
顾婉的话还没说完，季掣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季掣听到了电话，拿起电话接通。
季掣没打开免提，但是电话那边的声音却能清晰的听到。
那是白芷妍的声音。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你不要我了，你把我丢在了山上，让我一个人找下山的路，我害怕了，大哭了起来，可是你听不到我的哭声，你已经走了，季掣，你在哪儿，我找了你好久，外边很黑，却找不到你，我想见你。”
她梦到了很多，一个人从风雪荆棘中走出来，经历了生沼泽泥泞，她失去记忆的时候，像个傻子一样的活着，后来恢复了记忆，一心想回到季掣的身边，她想季掣总归是爱着她的，这几天的相处，却让她伤了心。
那个女人离开之后，她一直都和季掣在一起，可是她感觉得出，季掣没有把多少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这样清晰的感觉让她很害怕，她从来都没有这样害怕失去季掣过，可是现在她感觉，自己好像是要失去季掣了。
她赤脚站在土地上，穿着一条粉色的薄纱睡裙，面前是江心市最高的桥，风吹过她耳边的时候，能听到冷厉的风声。
一切都很远，一切又很近，她站在这里，却没有一点慌张，拿着电话说了起来，“我想见你，你回来好不好？”
“妍儿，我现在在城西。”季掣对着电话声音淡淡的，“你先在家等着我，等我回去见你，正好我也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我现在想见你，我回来，全都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在，我回来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季掣，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一件事，你是不是已经不爱我了？”
这句话终于问出来了，其实好些天她都把这件事放在了心里，察觉到了季掣对她的冷淡，却一直不敢问出口。
担心问出口了季掣会告诉她，是真的不爱她了。
如果是这样，她真的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妍儿，我现在……”
“我现在在江心市最高的桥上，我听说这座桥下面是湍急的流水，掉下去生死不论，季掣，我就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我是不是回来错了？如果我一直不回来，是不是我们的关系就不会这样。”
“妍儿。”季掣忽然站了起来，拿着电话的手握紧了电话，另一只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让你为难，也没想过打扰你的生活，可是我想起了你，我想告诉你，我真的很爱你，舍不得离开你，我想还是回到你身边，我才能是一个活着的人，我想和你在一块，我病没想过，你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很平静的叙述这件事。
在想起季掣之后，她只想到快点见到季掣，她忘了季掣的身边是不是还会有别人，也忘了很多需要考虑的事儿，这些她全都忘记了。
现在重新想起了这件事，她觉得自己在季掣的面前，原本应该是被宠爱的。
“季掣，再见吧！我可能真的不应该出现，以后不要再找我了，失去了你，我真的没有活下去的意思。”
“妍儿，我现在就回去见你，你给我一点时间。”季掣听出了白芷妍的决绝。
他感觉现在自己必须回去，不然白芷妍可能会出大事。
“我让你等了那么多年，是我的不对，我等了你几天，我就已经受不了了，季掣，你不要怀着愧疚活下去，是我对不起你，我真的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不是你的问题，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她对季掣愧疚的，全都是她。
现在她已经知道季掣身边有别人了，根本就没有必要在留在这里。
“十分钟，你给我十分钟的时间行吗？”季掣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朝着外边走去。
随着季掣往外边租，电话那边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但是顾婉能看得出来，季掣是着急了。
那是他深爱着的人，怎么可能不着急。
十分钟回去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二十分钟都不可能，这里是江心市的最西边，就是最快的速度回去也要一个多小时。
可季掣却许诺了对方十分钟，这十分钟不是真正的路程时间，而是季掣给白芷妍的心理安慰。
从未见过季掣这样给人安慰，白芷妍是第一个。
咣当！
顾婉听到了声音，很快收回了思绪。
顺着声音看过去，看见季掣忆江南个挂断了电话，但是这会儿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看起来情况十分的不好。
她赶紧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顾不上冒着血的手背赶紧跑到了季掣的身边，把季掣从地上扶了起来。
“手磕破了。”顾婉看着季掣手上的大口子，这会儿正在杳杳的流着血，看起来伤的挺重。
“没事，我得先回去了。”
“好。”
顾婉点了头，下意识放开了季掣的手，看着季掣跌跌撞撞的背影，微微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心里是有着白芷妍的，否则这么多年，为什么一直把白芷妍记在心里，他可能很爱很爱白芷妍。
自己不过是一个替代品，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窗外是季掣的车离开的身影，车开的很快，他现在应该去找白芷妍了。
白芷妍真幸福，有季掣在身边，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儿。
顾婉笑了一下，外边忽然响起了雷声，她抬起头的时候，正好看见森白的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她知道快要下雨了。
这边的天气是这样，说下雨就下雨，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下雨了？
顾婉想到这里忽然一个激灵，转身赶紧拿起电话给季掣打电话，可是电话那边却是占线的状态，她猜想着季掣可能和白芷妍在通话，她只好给白叔打电话，好在白叔那边很快接通了电话。
“白叔，你们是不是沿着山路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