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购就这样顺利地结束了。
秦晚虽然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旁观者，却难免也觉得有些疲倦。
刚才会议室里的试探，进攻与防守，每一个举动和言语背后隐藏的心思，都十分缜密。
原来这就是商场。
秦晚不由地垂下眼眸，揉了揉太阳穴，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一步错，步步错。
傅北城所说的做错可以补救，也不过是最差的打算。
而实际上，只有最先做好预判，才能够有优势。
“怎么样？有学到点什么吗？”
傅北城让孙思城送对方公司的人离开，自己却留在会议室内。
“嗯？”秦晚下意识抬头，眼神里有些迷茫，几秒后才缓过神来，“有学到一点点吧……”
其实她自己也不太确定，还在脑内回忆着刚才的谈判，就听到傅北城耐心地开了口。
“先说来听听。”
秦晚应了声好，随即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早晨你跟我说的合同内的一些问题，他们都有指出来。在商量的过程中我有观察到他们的神情不太自然，应该是考虑到自己处于劣势的状态，而要不要逐一反驳。”
“不错。”
傅北城满意地点了点头，会议进行时，他就注意到秦晚观察对方的神情了，看来还是有一些用的。
许是被傅北城这么鼓励，秦晚的底气也足了些，“还有，因为自己处于劣势，他们所提的条件也并不太利于自己，只是在争取有限的商谈空间，这样反倒让我们这边觉得，他们已经没有底气，所以不会接受。”
“所以我们这边的谈判者并没有答应下来，甚至反复强调了之前的约定。”
傅北城帮着她补充了刚才谈判的场景。
双方处于不对等的地位上，谈判很容易就大获全胜。
“对，这点我也注意到了。”
本身编剧的职业，让秦晚在生活里会一直关注着周边的人，特别是神情与举动。
这样的习惯反倒为她提供了很好的信息来源，在谈判中特别有利。
傅北城注意到了这一点，指了出来。
“秦晚，你做的很好。你会下意识去观察他人，从而来评判眼下的场合和各人的心理，非常有帮助。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优势。”
被这样直白的夸奖，秦晚心头涌上了一丝喜悦。
这是第一天工作，已经有这样的收获，超出了她的预料。
如果每天积攒着一点知识，很快就能够独当一面。
“我会好好利用的。”
“今天参加完这个谈判后，你最大的感想是什么？”
秦晚微微眯起了双眸，语调也与往日不同，带着看透社会本质的冷淡。
弱肉强食的社会，只有丛林法则才适用。
“扭转不对等局面的概率少之又少，只有成为有利一方，才能够掌握主权，掌握他人的命运。”
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回响着这一句铿锵有力的评断。
这是自己所想，也是自己该追求的目标。
曾经自己那样懦弱，一昧地顺从薄靳深，不过是因为自己毫无筹码，根本无法与人反抗，更别提和他博弈。
但现在，一切都要改变了。
秦晚坚信，不久之后，会迎来一个全新的自己。
打完卡，秦晚率先离开了办公室，打算出了公司的门就拦一辆出租车回去。
公司里上上下下几百双眼睛，时刻不怀好意打量着秦晚。
要是再因为上了傅北城的车而闹出流言，这样的公司氛围一定会影响自己的学习。
然而秦晚纤细的腿刚跨出公司的门，门口已然停了一辆黑色豪车。
傅北城亲自坐在司机的位置，开口唤道，“秦晚，上车。”
下班时间，人流量剧增。
秦晚站在原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就感受到背后突然多了一份灼热。
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在她的身上，中午食堂内那诡异的氛围再现，逼得秦晚下意识就摆摆手，拒绝了傅北城。
见秦晚的神态僵硬，傅北城这才越过她，看到身后已有人时不时指着秦晚，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
叹了口气，傅北城没有让秦晚为难，皱着眉头，眼神里充满着不满，却还是才下了油门，开走了。
这一走，秦晚才稍稍松了口气。
只可惜并没有改变现状。
秦晚走了一小段路，远离了人群，背后那股灼热的视线消失，这才感觉轻松了一些。
但下一秒，突兀的喇叭声响起，秦晚几乎是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心脏开始怦怦狂跳，手心甚至微微出了些冷汗。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这猝不及防的一声声响，实在是太过刺耳了些。
不满地转头，秦晚刚想看是出了什么事情，映入眼帘的却是刚才那辆熟悉的车。
“现在可以上车了吗？”
秦晚一怔，没有想到傅北城居然没有离开，还跟着自己一路。
“呃……好吧。”
二次邀请，秦晚也不好再拂了傅北城的好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你其实没必要那么有负担，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公司罢了。”
傅北城对刚才的事情并不理解，虽然顺应了秦晚的意思，却只觉得那个举动不太必要。
“人言可畏？”秦晚看似无心地玩弄着手指，轻描淡写地回复道，“我不想因为这些无中生有的流言蜚语干扰到接下来的工作罢了。”
其实那群人好奇是对的。
自己没有相关的知识背景和经验，作为秘书也该从初级做起，却直接空降到了总裁秘书的位置。
“你不用想太多了，公司里本就是这样的环境。我让孙思城好好处理流言的源头就可以了。”
“不用不用，”秦晚连忙摇头，自己说出这些并不是要让傅北城武断地解决，“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难道我还要让你独自一个人上下班？”
傅北城语调一扬，虽然视线还看着前方，余光却一直打量着秦晚。
秦晚犯了难。
毕竟同进同出，非得分开看上去也十分刻意。
“秦晚，你要记住你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剩下的一切根本都不重要。为了目标而不择手段，是新的学习内容。”
见秦晚不语，傅北城继续说道，“你会有这样的想法是你怕麻烦，但是麻烦从来都是不可避免的。”
傅北城的意思已经很清楚。
秦晚皱起眉头，她向来就是个怕麻烦怕热闹又怕社交的人，被傅北城这么一说，才反应了过来。
喜欢不喜欢，与自己的复仇来比，根本不值得一提。
要如鱼得水地混在商界之中，首先就得处理好各种人际关系。
流言蜚语？在她看来只是无聊透顶罢了。
“好，我知道了。”
一番挣扎后，秦晚点点头，不再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