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奕的目光深了深“是我又如何？阿璃你不要太过妇人之仁。”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妇人之仁！
“所以你还是在为云轻水考虑吗？爱屋及乌到连她身边养的狗都比我重要？”
“苏奕，这是上千条人命！”
“长公主当年屠城的果决呢？！”苏奕分毫不让。
夜璃一顿，瞳孔一缩。“苏奕！”
东荒那一战，紫熏与太后里应外合，对她的吃食做了手脚，将夜无殇用她本人的名义引到战场上，被敌军抓住，那敌军在她面前将“夜无殇”的血液放干，玄武印暴动，她重伤之下被玄武印诱导，恍若在“夜无殇”身上看到了苏奕的影子，以至于走火入魔。
失去理智下，她下达了对东荒北城屠城的命令。
她是战场的决策者，即便走火入魔，北辰前来支援的将士也听从军令彻底屠城。
那一战，北辰将士死了成千上万人，那座城足足死了近十万人……血液蔓延而下，汇聚成河，她跪在战场上抱着那些残破的衣物却只感觉荒凉。
最后是云轻水用千年雪莲和十年内功将她救下。恢复了神智的她才撤下了屠杀的命令。
却因为这一战，她残忍铁血的形象被树立，东荒这块从来没有安稳过的地方终于彻底稳定，只要她在，东荒就不敢异动。
毕竟她的屠城实在叫人心惊肉跳。
苏奕自知失言，却只能抿起薄唇“阿璃……”
“滚。”夜璃冷冷的看他一眼，那眸中的目光是苏奕不陌生的，只是夜璃从前从未这样看过自己，她只用这样的目光看其他人，比如容晔，比如顾渊。
从未这样看过自己……
一点温度都没有，只剩下一片冷漠与森然。
这一刻夜璃身上的气势不弱于苏奕。
她本就是君临天下的皇者，只是隐藏的太深，让人大多数时间忽略了这点。
“云轻水……就那么重要？”
夜璃坐在地上，听到这话，苦笑一声，闭上眼“苏奕，你知道多少？你知道曾经我对于她来说是什么？她对于我来说是什么？在她拿命护着我的时候，你在我这里，又算得上什么？我自问对你无愧于心，可你却得寸进尺。”
苏奕有些慌张。
夜璃这样的语气，也是熟悉而陌生的。
熟悉的是，她曾这样对容晔说话，陌生的是，她从未这样对自己说话。
“你疑心病重，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哄你。你身份敏感，我知道你是谁，却偏偏在南宫和一个傻子一样陪你演戏，你顾忌太多，我用我的所有力量在配合你，你说你筹谋我十几年……苏奕，我夜璃也为你足足挡了十几年圣皇宫的监察！你一往情深，可我可曾有半分亏欠你？”顿了顿，夜璃定定的说“苏奕，你现在让我恶心。”
苏奕一僵。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发生的……
夜璃已经走向了红尘等人的方向，只留下他一个人。
苏奕握紧了拳头。
最终他松开拳头，低低沉沉的笑了起来。
记得被那个女人抛弃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坐在圣皇宫的冷宫中，一个人坐在那里，区别是那一次他哭泣和挽留，最后只能在空荡荡的宫殿一个人自嘲，这一回，他没有挽留和哭泣，却感觉这种感觉比当初更要难受。
原来那个一身蓝色长裙的女孩，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蹲在自己笼子旁边握着自己的手，给自己温暖的孩子了。
——“冷吗？师尊不让我们给你送东西，我握着你的手吧，这样就不冷了。”
——“我偷偷问师兄要的，可别发出大声音啊。”
若不是她，他也没法在那里苟延残喘那么多年。
他说得对，他真叫人恶心，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她，还用自己的死利用她，明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她都会为自己打掩护，心安理得的享受了，现在要求却更多了。
真叫人恶心。
山中的冷风携裹着雾气将他彻底埋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面前模模糊糊多了一个糯米团子，用荷叶包着的。
少女蹲在他面前，冰冷又嫌弃的看着他，声音也生硬无比，却带着几分别扭。“吃不吃？”
苏奕眼底晦暗的光芒一点点注入了新的源流。
夜璃看着 他这样，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几句就生气了？”
比女人还难伺候。
“阿璃……”
“就说你多疑吧。”夜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件大衣给他披上“我说过你是我的驸马，就不会反悔。当然，你不惹云轻水更好，不是我还对她有什么希冀，毕竟已经闹成这样了，可是苏奕，我欠她太多了，我不想再欠下去，你明白吗？”
云族出什么事都可以，但是不可以在她面前出事。
自己对一个人付出是可以不求回报的，别人对你的付出却不能视而不见。
苏奕深深的看着她。
夜璃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胳膊“好不好？”
苏奕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好。”
原来她是给自己去找吃的和衣服了。接过糯米团子，苏奕慢慢的吃了起来。
他不会再对云族出手，但是怕是云族如今也不容乐观。
夜璃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听劝就好。
不然她可真没辙。
打起来的话，指不定人家就算重伤打自己也跟打宝宝一样容易，实在是没辙的事情。
“说说你想做什么？和圣皇宫彻底撕开了关系没什么，你把云隐山庄的人全部弄死，确定隐族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云隐山庄的人只是云族的臣族罢了，隐族有很多臣族，想要取代这云隐山庄的臣族不在少数。”
所以这货是算准了即便是云族想要计较，其他隐族也不会说什么？
“你就不担心云轻水和你算账？”看他快吃完了，夜璃道。
苏奕轻哼一声“怕她我就不是男人。”
这还和你是不是男人有关系了？
夜璃有点想笑，不过看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没有笑“那你可得注意了，云隐山庄可是有不少的人身份上有点特殊，你这一手玉石俱焚，毁了多少人的算计。”
目前看来，孟庄主是圣皇宫的人，孟夫人还不知道是谁的人，卿族还在这里和辛红娘有联系，局势乱的简直可以，不过现在好了，全被苏奕这一手赶尽杀绝打的猝不及防。
这些人恐怕就是做梦都没想到苏奕下手这么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