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郡主接过，闻了闻，大概能辨别出来这是什么药，于是顿时眉开眼笑起来“我就说天下第一公子不会这么没有风度嘛！”
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她了。
明明刚刚还被他的掌风一掌扫倒，在地上爬起来都困难，现在就能得了药就起来嬉皮笑脸的调戏自己。
容晔抿起唇，快步离开院子。
见自己追不上他，紫嫣郡主顿住脚步，靠着一块石头开始休息。
“郡主，何必如此？就算是长公主殿下的吩咐，也不用将自己的身体赔上吧？”旁边的婢女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家主子。
她们家主子纵然不是长公主那种天家皇女，却也是从小正儿八经的宗室贵女，从小到大追求她的男人宛若过江之鲫，多得数不清，也就在容晔身上一次又一次的吃瘪。
虽然知道自家主子不是真心喜欢容公子，可是作为奴婢，还是为她家郡主心里堵得慌。
“长公主殿下的吩咐是殿下的吩咐，我自己想要这个男人，是我自己的意思！”紫嫣郡主捏着手中的瓷瓶，弯了弯唇，一双魅色横流的双眸满是喜悦“我一定会让他喜欢上我的！”
婢女闻言，一怔，想了想，可是能说什么呢？
她始终是个婢女，人微言轻，说什么都不对。
但是她要是知道为了这个男人，紫嫣郡主未来的结局，这一刻她说什么也不会就让紫嫣郡主这样下去的。
皇权倾轧，四国乱世的局面，没有自保能力的势力和美人，好像生来就是为了这个天下牺牲和点缀的。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不仅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也是人类的生存法则。
……
夜璃翻阅着手上的书籍，听到玉子夜暴毙的消息传来，她合上书，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雪影，似笑非笑“你们夫妻倒是一心，她为了你跪下求我，你为了她也跪下求我。”
雪影沉默片刻，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人，但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知道如何一语中的，戳人心窝子。
“殿下，若是跪下能求回云小姐，您会跪吗？”
夜璃的手搭在那本书上，一动不动。
其实，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已经记不大清云轻水和苏奕的样子了。
雪山神功虽然不会真的做到断情绝欲，但让人理智的前提就是淡化她的记忆。尤其是感情越深的人，淡化的越厉害。
她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反倒是为了北辰的抱负和野心。
但是这些只是目的和承诺，无关感情。
只是……雪影提起云小姐这三个字，她的心还是感觉跟刀割一般疼。
这是身体本能的感觉，不是她的感情在控制了。
应该是习惯性的反应，听到那个人，就会有这样的反应，所以她之前对这个云小姐，该是放的多深。
雪山神宫前，她跪了三天三夜，那风雪迷花了她的眼睛，冰冷刺骨的温度却宛若烈火般灼烧着心底的难耐，终于等到门打开，却只听到一句话。
“神宫，避世。”
她是云轻水不愿踏入的世俗。
夜璃皱了皱眉，还是按照心里的想法，道“不会。”
“若是跪下能求回驸马，您会跪吗？”
夜璃目光一闪。
提起这个人，自己倒是没什么其他反应，明明前些天对他的思念还深刻的让她都有些惊讶，却随着情绪的稳定，计划的实施，逐渐淡化。
但是……听到他就会不自觉地露出笑意。
“不会。”夜璃想了想，还是这个答案。
“雪影，我培养你，是让你当无心无情的杀手，可是你爱上了红尘，我也给了你时间让你和她在一起，现在是时候把你该还给我的，还我了。”夜璃看着跪着的属下，目光淡淡的。
“殿下，你的孩子，是筹码。”
夜璃挑眉“你果然是最敏锐的。”
其他人都是疑惑，只有这个人斩钉截铁的做出了肯定的推论。
“它是筹码。”夜璃道。“你们也是。”
雪影身子晃了晃，看着她。
四大护法或许都会觉得夜璃嘴硬心软，只有雪影从不曾表现出这样的言论，因为他从最开始就知道，眼前的女人能心冷到何种地步。
试问一个带领军队稳定边疆的女人，真的是一个内心温柔容易被打击动摇的女人，她怎么做到统帅三军的？
玄武诡辩，之前夜璃的对手已经受够教训了，现在就是他们这些被夜璃准备好的牺牲品了。
夜璃和圣皇唯一的差距就是她不会动老弱妇孺，会给江山留一条底线，而圣皇不会。
但是对他们这些她已经认定是棋子的人，她的手段只会比圣皇更狠。
那每一局围棋，被吃掉的棋子，有几个活了下来？
“殿下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您将我和红尘送过来，我能感觉到，你是想给我们一条生路，给隐族一个真正出世的机会。”
夜璃嗯了一声“因为云轻水死了啊，她都死了，我留着她的家有什么意思？”
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原因让夜璃重新给隐族岛定下了生死的雪影愕然的看着夜璃。
“何必这么看着我？”夜璃喝了口温水。“隐族岛的百姓我会接入四大帝国发展，这是我能允诺的最大仁慈。”
“殿下不是不会对老弱妇孺出手吗？”
夜璃挑眉“那是无辜之人，但是隐族嫡系……呵，雪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若是北辰国破，那些人会放过我北辰无辜国民，会放过我这个北辰长公主吗？对无辜的仁慈是仁慈，对敌人的仁慈就是愚蠢。”
雪影闭上眼“那么，属下只有一个问题了。”
“你我多年主仆，问吧。”
“殿下要如何才会终止杀戮？”
夜璃一顿。
随即她歪了歪脑袋，眉眼弯弯“山河不尽，日月不改，岁月不变，杀戮不止，雪影，你不该问我，而是该问谁能代我做这人人唾骂的刽子手。”
雪影站起身。
“记得你的任务，若是无法完成，你那尚且存活在世，唯一的妹妹可就要没了。”
夜璃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温水，提醒道。
属下是什么心思她管不着，听话就够了。
白尘那种显然是已经脱离控制了。
所以必须用强制手段束缚。
雪影么……看似冷漠，但太重感情了。
感情……夜璃略有些迷惘的看着杯中的温水，抬起手，掂了掂水面，水面顿时结出一层薄薄的冰来。
——最后一件事，阿璃，我支持你所有选择。
这是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