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苏奕轻笑一声，语气之中说不出的嘲讽“她想拿我练功罢了，她豢养了几百个男人，我是她唯一瞧上的，只是这女人不知道终日打鸟，却被鸟啄了眼。”
夜璃听着听着就皱起眉头，当初她将他葬在西陵的荒坟之中，他自己爬了出来被一直盯着圣皇宫动静的宋子书救下，之后……就是他成为了千绝塔塔主，这中间的事情，她什么也不知道。
如今听起来，这些年，苏奕也过得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安逸。
宋子书都会将她这个亲生女儿当成是对手，对苏奕这个圣皇弃子，怎么会心慈手软，直接委以大任？
“与我父亲有关吗？”
虽然对宋子书很多手段也恨得牙痒痒，但是那男人说到底总是自己的父亲，给了自己一条命，何况人也没有要把自己这个女儿要往死里整的地步。
她和宋子书不过是各在其位，各谋其政，所以夜璃并不否认对方的身份。
“阿璃真的想知道吗？”
苏奕打开火折子，将火折子举高了一点，，找了根木头将它燃了起来，映亮了一片高处的女娲神像，看着那女娲神像上面鲜红的朱砂，夜璃心头生出一股子诡异的感觉。
火光摇曳之中，男子的眉眼如画，竟衬的那幅精美的画也沦为了他的背景。
“我爹对你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苏奕挑眉，笑道“哪儿有那么夸张的？”
不过就是将他当成一个死士，最低等的奴隶养着罢了。
对一个死士，一个卑贱的奴隶，需要什么好的待遇？
夜璃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至尊公主，即便见惯了残酷与阴暗，也看不到他们这些需要舔着凝固的血液活下去的卑贱之人，是怎么走出来的。
“我爹我还是清楚的。”夜璃仰头看着女娲神像，那上面鲜红的朱砂渲染的衣裳让她不免有了几分疑惑。
古人的工艺，就这么精湛？
其他的颜料都要掉完了，这些红色的朱砂，却像是鲜血染红的一般，毫无褪色的痕迹。
在一片昏黄的光晕之中看着，就好像这个神像只有一片红色。其他全是这些红色的背景。
“他和我太像了。”夜璃道“我能理解他的所为。”
苏奕捏着伞骨的手微微紧了紧。
“但是涉及到我家明赫，那我可不会理解他。”夜璃将头微微侧在他肩头。
苏奕的身高足足高出她一个脑袋，她侧过脑袋，正好倒在他肩膀上。
“你比他们重要。”
她的出生是他们给的，可是他们抛弃了她，选择了她的兄长。即便是理解他们在那个情况必须要舍弃一个，也理解他们的苦衷，可是有些东西，就像镜子，碎了就是碎了，无论再如何弥补，也有那刺眼的裂缝。
她的身份，成长，荣宠，都是北辰给的，北辰先皇对于别人来说不是一个好父亲，对于她来说，北辰先皇确实将一个作为帝皇该给嫡女的尊重与荣宠给到了极致了。
这个时代对女子也多有不公，是先皇为她一点点肃清了那些不满的异声，力排众议采用她给出的新政，在她六岁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朝堂之上，在她八岁的时候将她高高抱起，对着即将出征的三军将士宣告“这是北辰公主辰月！朕北辰的明月！未来你们的首领！”
宋子书，他作为父亲，比不上北辰先皇。
他选择的容晔，也比不上北辰先皇给她的选择。
“那朱砂是我勾兑了她的血。”苏奕的声音在一片幽冷之中低低沉沉的响起。
“她想用我的童子身练功，选在这种地方，我自然要成全她亵渎神灵的欲望。”
在夜璃看不到的角度，他抬起头，看着那高高在上似乎对天下苍生面露怜悯之色的女娲神像，眸光之中全部是冷讽与嗜血。
他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在生父算计之中赔上一条命，九死一生从坟墓之中挣扎出来，换来的却是一段奴隶，一个畜生都不如的日子，这所谓的神灵，真的能庇佑苍生？
这样的神，还不如被毁了。
一个被天下人所唾骂的白魔女的血液，来渲染这人人膜拜的神像，是不是很刺激？
苏奕抬起手，像是想要抚上那一片神像。
他的手腕冷不丁被人扣住。
“会脏。”
夜璃道“我们把这里烧了如何？”
苏奕侧头看着她“我真的比宋子书重要？”
夜璃提着灯笼，没有直接回答他“我可以为了你不攻打南宫，却不会为了他不攻打西陵，你说呢？”
苏奕这下是真心实意的笑了。
不是之前那种似笑非笑，阴沉沉的笑。
“他对我……如果不是你，我会将他的皮剥了拿来做灯笼。”苏奕这句话一点也没有掩饰他对宋子书的杀意。
夜璃浑身一颤。
“害怕了？”
他在夜璃身边的时候一直很注意掩饰着自己的杀意与戾气，大概是死过一次的人，当他杀心一起，他身上的气势就会叫人不寒而栗。
有时候就连夜璃看着他的时候，恍惚间，都会感觉自己处于尸山血海的血腥恐怖中。
更别说其他人了。
他身边只有一个玄宙，不是因为没有其他亲信，而是因为其他人不敢正面和他说话。
这就是为什么苏奕要表现成一个废材草包的样子。
只有装作一个废材草包，才没有人真正注意到他，和他对上。
“你要是正常点，我就不害怕了。”夜璃抬起头，“哪有你这样的？把老丈人的皮剥了？要我爹听见，绝对不把我嫁给你。”
“他没听见也不打算把你嫁给我。”
他千防万防防着容晔，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这个老丈人了。
“没事儿，都说女生外向，我答应嫁给你就是了！”夜璃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羞耻为何物的厚脸皮说着。“反正他管不住我。”
苏奕握住她冰凉的手，抬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笑道“错了，是我入赘给你，公主殿下”
夜璃“……”
啊啊啊啊啊啊！虽然这个人蛇精病起来气死人，但是撩起来的时候……
哪里还有其他人什么事情？！
这低沉的声音，悦耳的声线……
夜璃深吸一口气“喂喂喂，你矜持点！塔主大人！”
你再不矜持点我可就把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