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那一点承诺都是假的吗？
就连一句承诺她都要报复自己吗？
“你忘了我？”
夜璃轻笑“不曾，我记得分明，你是我驸马，是我丈夫。”
他宁可她忘了他。
“既是记得，随我回家。”
那伸出的一只手，骨节分明，五指修长，但却已经满是鲜血和污泥。
但他的一身绯衣却依旧夺目潋滟，分毫未损。
夜璃扫过这只手，笑容变得讥讽“我应该让冰棱说得清楚了才对。”
苏奕看着她，声音有些颤抖“什么？”
“雪山神女不会外嫁。”夜璃狭长的眸子眯起，额前的凤凰羽随着山风晃动“你是长公主夜璃的丈夫，不是我雪山神女的丈夫。”
苏奕另一只手一点点的握紧，可他舍不得收回伸出去的那一只手。
万一他的阿璃有那么一刻回心转意了，他的手却不在，那该怎么办？
“千绝塔塔主。”夜璃手中的冰莲再次出现。“有些话，一遍就够了。有些耻辱，不必一次再一次的受。”
如果你还想要一点尊严，就自己离开。
苏奕吐了口浊气，“那你说，把那些话对我亲自说三遍，我就离开。”
夜璃沉默片刻。
苏奕的唇角还没来得及弯起，就听到对方一个字一个字清晰无比的说。
“雪山神女不会外嫁，我对你不过是一场报复，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千绝塔塔主，是你入戏太深。”
他听到了，果然这些话只有她亲口说，他才能知道那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是什么感觉
“雪山神女不会外嫁，我对你不过是一场报复，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千绝塔塔主，是你入戏太深。”
够了，够了，他听得一清二楚。
“雪山神女不会外嫁，我对你不过是一场报复，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千绝塔塔主，是你入戏……”
“够了！”苏奕怒喝。
夜璃淡淡的看着他。
“夜璃，最后一次了。”苏奕一步步走向她“你跟我走，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夜璃没有退后，只是一掌将他打飞。
苏奕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单膝跪地。看着自己满是污泞的手，手指冻得已经直不起来，他只能蜷缩着五指，捂住嘴一点点的笑了。
眼泪随着指缝滑下，冷风刮过他的脸，像刀子一样痛的人难捱。
“我只是喜欢你，我只是爱你。”
爱这个字说出来就轻贱了，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在夜璃跟前毫无尊严可言。
“夜璃，爱你太累了。”苏奕勉强站起身“千绝塔给你，南宫给你，属于我现在的一切都给你。恭喜你，你成功了，我不爱你了，我不爱你了。”
这场追逐，他没有力气继续了。
回应他的，只有她冰冷决绝的背影。
他看着自己走上来的道路上蜿蜒的血迹，忽然大笑起来。
他的鲜血融化了雪山上积年不化的血液，这条道路却带不走他心爱的姑娘。
“这一切都太可笑了，太可笑了。你不是夜璃，我也不再是苏奕！”
风雪落尽，这世上再无苏奕。
雪山神宫的大门缓缓闭合，远远的传来风铃相撞的声音。
大长老颇有感慨地道“我还记得神女当初在雪山神宫门前，跪了三天三夜，什么话都没有说。”
夜璃淡淡的笑道“当时不懂事罢了。”
“神女当真已经断情？可您的雪山神功并未大成。”
“只要与圣皇对战的时候大成就可以了。”夜璃拂了拂眉心的凤凰羽。
“既是神功未大成，为何不与千绝塔塔主好好说说？”
夜璃勾了勾唇，抬起头笑意清浅“没必要。”
那个傻子，什么都不要知道比较好。
“神女说打算去往西陵圣皇宫的地方，什么时候出发？”
夜璃顿了一会儿，好像是在思考。
随即淡淡道“明日吧。”
“可要安排什么人？”
“不必了。”夜璃道“我如今的实力，除了圣皇本尊，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大长老对上夜璃带着些许笑意的眼，不知为何抖了一下。
眼前的人真的是在她们掌控之中的夜璃吗？
入夜。
夜璃看着围棋盘上的局势，久久不语
“你够狠的。”
夜璃抬眸，笑容缓缓聚起“二师兄来了？”
顾渊坐到她对面。
“你可知道，他为了来见你一面，徒步走上雪山，双腿僵硬，双手是血，这座雪山上他走的那条路，蜿蜒着的是他淌的血。”
夜璃落下一枚黑子“这样啊。”说不出是什么反应，冷淡的比听到外人的消息还平静。
“为什么？雪山神宫对你就这么重要吗？”
夜璃捏着白子摩挲着。
“他宁可自己满手污垢，也不远损毁那红衣一分一毫，只想你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是最惊艳的模样。”
夜璃歪着脑袋，落下白子，并不说话。
“只要你一句话，他不是不能允许你在雪山神宫，他把姿态已经放在底端，你为何还要将他按入地狱？”
为棋盘上看着黑子气数已尽，夜璃沉默片刻，然后吐出一口气，抬起头，只留下笑意盈盈的四个字。
“与我何关？”
他人生死，与我何关？
顾渊瞳孔一缩“夜璃！”
夜璃拍拍他的肩膀，收了棋子“师兄何必如此激动？来一场对弈如何？”
“你没有心吗？”
“师兄不是说过吗？既无心，何谈情？”夜璃敲着白玉做的棋子，一派的悠然。
“我不是说的很明白吗？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他做了什么就该想到日后的结局。”
顾渊拿着一盒白子，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你太可怕了。”
夜璃但笑不语。
“容晔爱你成痴，你与他断情断义；赫连城为你拜将，你毁了赫连家；我的兄长……他一生颠沛流离，奉你为唯一的光芒，你给他的只有这一句……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夜璃捻着白子，笑的无情“这世上无人对不起夜璃，只欠云轻水一个公道罢了。”
顾渊手中的黑子倏然落了一地。
夜璃俯下身，为他一枚枚捡起，语气淡然“我们俩后面还要去圣皇宫呢，师兄，现在就受不住了吗？”
顾渊合上眼。“我也该恨我自己。”
夜璃捡起最后一枚黑子，笑道“是啊，爱上一个负心人，不该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