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阿蛮神色略有复杂,还是转身走了。
身为东荒的小公主,她自然是有办法联络东荒的人来接她的。
夜璃没让人跟着。
墨寻憋不住,问道:“殿下,你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不然呢?”
夜璃看了看这两匹马,指着南阿蛮骑过的那匹,似笑非笑:“本宫也有些时间没有吃过马肉了,宰了吃吧。”
墨寻神色微微一变,似乎是没想到夜璃是这个反应,道:“殿下,这人是人,你人都能放过,这东西怎么就不能当没看见呢?毕竟这马匹是咱们自己的东西。”
夜璃无所谓的耸耸肩:“本宫多得是好马,在意这一两匹?我看的不爽就宰了。”
她转身离开,不给墨寻说下去的机会,墨寻顿了顿,知道这是不容自己劝阻了,只能嘴角一抽,看着那些被夜璃这一番举措弄得不知所措的众人,叹了口气,道:“还不把这匹马带下去?”
明明厌恶的不得了,还能笑眯眯的说喜欢,这就是夜璃。
不知道帝都如今的情况如何,皇后娘娘可不要再作死对夜璃做什么了。
……
皇后吹了吹自己指甲上染好的丹蔻,眸子微眯,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紫熏。
虽然这女人投靠了她和太子,但是想到紫熏曾经是夜璃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她就不免将对夜璃的厌恶和仇恨放在这人身上。
“你说,云轻水回来了?”
“云族少主和殿下有过约定,会在这里等她回来。”
“倒真是情深义重。”皇后哂笑一声:“那个贱人生的女儿,果真是跟她一样上不得台面。”
紫熏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就算是再上不得台面,扯上云轻水这个人,所有的上不得台面好像都不太一样。
云轻水的存在,好像完全就是为了突破所有人的一切固有认知。
皇后沉默片刻:“按你的意思,本宫如何做才能将自己摘干净?”
你想对云族少主出手还想摘干净了?
紫熏心里发笑,不明白皇后这种幼稚荒唐的想法是怎么出来的,可是如今她为了太子侧妃的位子已经背叛了夜璃,就断断没有回头的道路了,于是只能压下心头的嘲讽,道:“娘娘自己不好出手的话,陛下的意思或许会左右这件事,北辰始终是陛下的北辰。您也是陛下的妻子。”
不知道是哪一句话取悦了皇后,皇后满意的点点头:“你是个会说话的,将你放在皇儿身边,本宫也算放心。”
紫熏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那个孽种的手下已经回到了帝都,怕是很快就能和云轻水接头了,如何让云族少主相信你,而不是相信那个孽种的其他手下,就看你了。”
紫熏心里一咯噔,可是她没的选择,她把路走死了,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得回头:“属下明白。”
紫熏甫一出了皇宫,便撞见了花影,花影见着她,脸上有未退的怒意:“紫熏,你可知道若是殿下空闲下来,你会如何?”
紫熏稳稳心神:“花影,跟着殿下,咱们最多只能当上一个五品女官,可是跟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我们日后若是得宠,做万万人的主子,不比做一个奴才快活?”
“你是殿下提拔起来的!若是没有殿下,你不过是一个青楼之中的妓子!”
紫熏瞳孔一缩,最不堪的一面被人这样揭出来,她有一种难言的羞耻感:“你以为你出生比我好你就得意了吗?!”
“没有。”花影淡淡的垂下眸子:“我不过是一个庶女,若是没有殿下的提拔,如今死在荒郊野外也没人知道,所以……”
“够了,不要拿你的事情教育我。”紫熏咬了咬唇:“殿下不是说要把雪影提到明面上吗?雪影武功明明不比我高,凭什么他一提到明面上我的身份就要被取代?”
“墨寻作为第二护法,听到这个消息不也没说什么?殿下是为了保护你们这些最得力的手下。”
“只是她想谋权而已!”紫熏咬唇:“我们跟着辰月公主这么久,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你看得懂吗?”
花影一顿。
是的,她看不懂。
夜璃说着对皇位没有那个想法,可是背地里的行动都是谋夺皇位而去,说着要对昭瑰不错,实际上后面对昭瑰公主的行动也不少。
夜璃这个人就很自相矛盾,没人看得懂她。
不,还是有一个人的。
花影终于想到此行的目的,走过紫熏:“若是你仍旧执迷不悟,我想殿下会回来与你好好说道的。”
紫熏脸色一白,不自觉捏紧了手指。
花影匆匆走过她。
……
云轻水靠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阅着手里的册子。
旁边的雪山神侍看了看外面,问道:“小姐,还要等吗?”
“等。”云轻水合上册子,轻轻吐出一口气:“她不来,有人来。”
雪山神侍不明白,小姐回来不是等辰月公主的吗?为什么听着这意思,又有一种是等其他人的感觉?
“现在已经不早了。”
“你若困了,就去睡。”云轻水语气没什么起伏的道。
雪山神侍自然不敢。
只能默默站在云轻水旁边,幽幽的叹了口气。
她伺候了很多圣女候选人,只有这个云族少主,完全叫人捉摸不透,好像完全就是为了雪山神女这个存在而生的。
淡漠清冷,绝世而立。
只可惜不是天生的天寒之体,还和北辰辰月公主有那样的命数。
两凤相杀,必有一亡。
云轻水的实力和气运都在夜璃之上,命线却显得比辰月公主夜璃暗淡得多。
她不明白。
一个有实力有气运的天命凤女,怎么会比不上一个实力和气运都稍次于人的帝星。
“小姐,门外有人求剑。”
云轻水一直轻轻拧着的眉头微微松开:“是谁?”
“她说她叫花影。”
花影?
云轻水闭上眼,躺在了椅子上:“让她走。”
“小姐等的不是她么?”
云轻水摇摇头:“是她,也不是她,等她来是看个态度,不等她来,是要给我家阿璃铺路。”
她知道自己很奇怪。
即使夜璃不派人来,她的态度也不会有所改变,可是夜璃若是不派人来,她一定会掏出小本子给这丫头狠狠记上一笔,如今夜璃派人来了,她倒是觉得做了这么多,也算值得。
嗯,要是让那丫头知道她随便给自己一点好处自己就能开心成这样,不一定会如何。
云轻水将册子捏了起来,又打开看了起来。
云轻水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习惯,她想其他的事情的时候,就会打开一本毫不相关的书,有心情就看一眼,没心情就随便翻来翻去。
主要是她过目不忘的本事,也没有人会怀疑她看书是心不在焉的,别人见了只会说云族少主一身书卷气息,腹有诗书气自华,时不时都会看书,喜欢看书。
殊不知云轻水只是随意拿几本翻着看而已。
她对这些文字的兴趣,远不如对武道力量的追求。
她看不见任何颜色,但是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武功越高,她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就越敏锐。
云族清寒的钟声,耳边流过的清风,空中鸟儿的扑腾。
她的感知敏锐到百米以内,只要她愿意,她都可以揣摩的清楚。
云族少主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是整个隐族都知道的事情。
“小姐,这是不知道哪里传来的书信。”
另一个雪山神侍走了进来,摸着头,颇有几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如今雪山神侍十三个,预备圣女有六个,两个雪山神侍伺候着一个预备圣女,这两个就是分派给云轻水的。
当有一个预备圣女真的成为了圣女之后,其他预备圣女就会和雪山神侍一起列入预备雪山神侍的位子,让未来的神女选出自己的神侍。
之前雪山神宫这些预备圣女和雪山神侍一直既存在斗争又存在主仆的关系,可谓一个混乱和你争我夺。
云轻水一出现,这些人乖了。
没有人怀疑云轻水未来一定能坐到神女位子这个事情。
“给我看看。”云轻水抬手,那书信被她吸入手中,她撕开瞄了一眼,那书信就在她手中化为粉尘。
“小姐,怎么了?”
“隐族的事情。”云轻水躺着闭上眼睛:“不必搭理,他们不会闹出什么。”
洛族有她的人,云族她不想管,玉族是聪明人,卿族自己乱的很,这在外人眼中超然脱俗的隐族,在云轻水眼中也不过是随意就能掌控的方寸之地。
“可是属下看着……”
那书信上似乎写着未婚夫玉族少主这个称谓啊。
这也不用管的吗?
云轻水睁开眼:“一个无聊的婚约我回去做什么?”
玉子夜若是明白些什么,就该知道云族的不对劲,这些年她离开云族,给足了玉族时间,若是玉族还坐不稳第一隐族的位子,她才要为隐族的未来担心。
“那您的家人若是长久不见您?”
云轻水垂下眸子,沉默良久,才吐出一句:“他们不会担心的,我是云轻水,没人会担心云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