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赫之左手挂着水,右手闲着没事翻手机,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当时打进KPL之前打了多少场比赛啊?”
“转会之后,KING已经算次级联赛里很强的,没打很多场。”周穆庭眉心微皱,回答的不甚走心,他在想林宇昂跟他说的话。
现在他将这份心用在你身上,来日若他将此招用于分化战队,不寒而栗啊。
“你第一次转会是为了什么?”
自上次表明情谊,许赫之就放弃向别人打听这条路,与其像搜集情报一样四处打探,倒不如直接问他,说不定哪天他就想跟他多说几句了。
周穆庭回忆道:“我们战队管理出了问题,后来被KING的大老板出资兼并,严格讲算不上转会,兼并之后,所有队员打散重新入队,我就进了KING。”
“什么叫管理出了问题?其实我觉得林哥搞得太复杂了,打职业最看重的不是职业选手的实力吗?弄那些花架子做什么?”许赫之动了动有些麻了的左手,直接稍稍弯曲再伸开。
“一个战队初期可能是在拼实力,一旦出名,便是拼管理,进出流水,宣传力度,如何保证选手不断提升实力,怎样留住人,以及…”
“以及如何不让那些坏坯子的事发生。”许赫之若有所感道:“职业生涯也就两三年,像林哥这种打满五年,荣耀退役的太少了,随便上网搜一搜,铺天盖地都是选手和俱乐部的黑料,狂热粉丝沉迷其中,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外界的人抱有偏见,不肯多看一眼,这便是电竞的现状么?”
周穆庭没想到他才刚刚进行,便有如此感悟,“你看的通透,怎么还愿意进来走一圈,不怕滚了一身泥。”
当然是因为你啊…
这句话他没敢说出来,许赫之偏着头笑了笑,另一个问题从他心里升起来,有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解决选手与俱乐部一言不合就撕逼的现状呢?
可能是心理作用,输完液许赫之感觉自己病已好了大半,二人在医院门口拦车,七点钟,正是下班高峰期,一排排明亮车灯点亮了华灯初上的摩登都市。
拦了半天没拦到,许赫之开玩笑道:“教练,你怎么就不买个车呢?每次咱俩去哪都是打车,忒麻烦。”说着裹紧了漏风的胸口。
周穆庭诚实地说:“我不会开车。”
许赫之以为开车是每个人的必学科目呢,要不是因为他刚满18岁,他早就想学车了,“为什么?怕麻烦不愿意学?”
“我姥姥是出车祸走的,而我…”
只有她这一个亲人,所以他不敢开车,周穆庭平日里给人一种不惹事也不怕事的印象,端着四平八稳的语气,好像他什么都不怕特别可靠,偏生许赫之一次次瞧见这人的软弱。
“能理解,没事,回头抽个空我去把驾照学了,以后买车我来开。”许赫之没有安慰他,因为他记得周穆庭不喜欢别人多余的关怀。
殊不知,他这句话已然规划了二人的未来。
许赫之赶回家的时候已经七点三十五,跟水友们道了声歉,很多人一听他声音就听出不对。
“对,我感冒了,刚刚去了医院,现在已经好多了。”许赫之如今在镜头前面已经没什么拘束感,能淡定自若地回答水友提出的问题,毕竟之前那段时间被周穆庭全方位无死角地盯着打过,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现在还历历在目,相比之下,跟水友们的互动简直不要太轻松。
直播结束,许赫之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醒来耳聪目明,病已去了大半,中午点了份外卖,吃完后在打游戏与打扫卫生之间选择了打扫卫生。
昨天周穆庭的话,他是装作没听进去的,因为周穆庭说的是对的,独立是他现在需要学的最重要的一门功课。
虽然自我感觉良好,但做完整个房子的卫生,许赫之身上还是出了好些虚汗,洗了个澡,没吃药。
下午的训练赛周穆庭和林宇昂会来观战,可不能出差错,他的公孙离已经冲到国服,现在就是冲不冲榜一的问题。
他昨天跟周穆庭讨论过这事,周穆庭劝他不要押宝,多练练其他英雄,加深英雄池。
训练赛是跟一个次级联赛的战队打,也是BO5,后面两局,许赫之精神有点吃不消,想到那天周穆庭一人连打10局,尚且坚持下来,许赫之展现出一个C位应有的魄力,拿了三把MVP。
赛后,次级联赛的战队队长Tiger加了他好友,上来单刀直入地问:“考虑换队友吗?”
这就有人动心思了吗,许赫之回了一句:“尚无。”便将其拉黑。
许父许母是自己坐城际回来的,许赫之到火车站去接他们,看见父亲总是有意无意地撑自己的腰,许赫之问:“爸,你腰怎么了?”
许父许母表情瞬间一变,敏感如许赫之,他拎过父母的包,问:“你们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许赫之带父母到家旁边的一个餐馆,点了几个家常菜。
“所以说,你们为了一天五百的劳动费去给人干苦力?”许赫之有些无语,“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如果父母和他商量,他绝对不会让他们去。
许母本来一心为儿子,现在反过来还受许赫之数落,气愤道:“你不争气,只能我们两个老家伙多帮你攒点,不然以后你结婚怎么办?”
许赫之心想这些都不用你们多操心。
许父看许赫之也生气了,缓和道:“也不是干苦力,就是比平时工厂的活重些,我是不小心伤到腰的,已经没快好了。”
许赫之压了压脾气,决定把这些天的事告诉父母,“我跟俱乐部签了合同,过几天就去报到,这一行干得好,来钱快,你们不用这么累。”
然而,父母二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惊讶地问:“你什么时候辞职的?”
“你们走之前就辞了。”
刚才一直想缓和气氛的许父也怒了,指着许赫之道:“不肖子孙啊,你能不能干点正经事?”
许赫之算是明白了,原来在父母眼里他就是这样不成器,心里冷笑一番,有些话他怕父母担心一直没说,这样那样的顾虑倒是多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