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王府旧闻
笑九丘2020-04-24 21:462,274

  原来当今圣上的确是极为欣赏公孙青,也曾借皇后之口传唤于她,道是如愿进宫,当以婕妤之位册之。公孙青明知必是皇帝的意思,还是婉言谢绝了,道是自己乡野之人自在惯了,不曾受规矩束缚过,恐登不了大雅之堂。

  于是此事作罢。

  但实则公孙青除此之外,另有一层隐情。

  当今圣上有位年轻的小叔父平王爷,当时还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为公孙青的气质和才情折服,见天儿的追在屁股后头。常言道:好女怕郎缠。更何况追求她的人,还是如此风流潇洒的少年王爷呢?

  但凡少年女子的心里,多多少少总是有些虚荣心的。在一次酒醉后的真情流露时,公孙青终于回应了小王爷。

  然则,平王的王族身份,却不容许他娶一个空有才名的平民女子。便是公孙青有大顺朝女大家之名也同样。在皇嫂太后娘娘的指婚下,他领旨娶了燕国公的嫡小姐,是为平王妃。

  燕国公一生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府中夫人更素以军令治家,教导出的嫡小姐侯玉棠也是性格强硬,严以治下。

  这位嫡小姐成了平王妃后更是雷厉风行,把个平王府竟整治得如同个铁桶一般,连当今圣上也有耳闻,有次家宴上还半开玩笑的提到了小婶儿的厉害之名。

  如此一位平王妃,怎能容得下夫君名声被公孙青所累?只是她闻听坊间传言时,过门尚未满三个月,总是顾及夫君面子,这才暂时忍了。

  可没想到,那公孙青竟然听说有孕了。

  这还了得。

  新王妃发了狠:若是叫这般下三滥的货生在我的孩子前头,这平王妃胜如不做!她避开了平王,却以平王的名刺诱骗得公孙青出来,当场将她拿下动了私刑,末了灌下一碗浓浓的红花。

  可怜公孙青,被丢在荒郊野外之时只剩下一口气。幸得有好心下人知会了其师父南山老人。南山老人见了爱徒这般惨状,叹息不已,将公孙带走救治。

  也许是天意,公孙腹中的胎儿居然奇迹般地幸存下来。她从此对高门贵族有了惧意,修书一封断绝了与平王的往来,凭他怎么哀求也不理。平王也是个多情种子,郁郁寡欢中竟请旨去了南方任职,一去不返。

  孩子生下来后,被取名公孙平。既暗含平王的封号,又有“惟愿儿一生平安”之意。她将儿子远远送往外乡求学,更绝口不向任何人提起,平日仍装做独身一般。

  因为她知道平王妃的手段:一旦知道她的平儿尚在,母子分离自不可免,只怕平儿到了王府也活不下来。

  直到那日莺娘上门说起平儿之事。这个粗俗不堪的妾妇,不知怎的却知道自己与平王有个儿子。女大家不得已低了头,同意做她女儿的教习先生。

  按理说,这等事应是比较机密的。那绿柳的兄弟小张闲又是如何得知了呢?

  张闲本名张大海,自小儿百伶百俐,只是不好出力做工。老娘既不舍得过于责他,他又不耐烦下地做活计,如今高不成低不就,只靠在妹子做事的城里打零工度日。

  那日听妹子说了有几两银子报酬,小张闲立刻动了心。

  他从公孙青府上的丫头婆子入手,打听得公孙青的贴身丫鬟露儿,刚嫁给了福顺酒楼的二掌柜的老幺儿子孙福,便设计弄坏孙福的车轴,又故作仗义出现热心帮忙,就与其攀谈上了。两人越说越投机,一会儿功夫便说得孙福上赶着连声儿叫他“兄弟”。

  回去孙福便央媳妇整治酒菜,请他来家里哥俩畅谈一番。张大海有心的人,故意猛夸他的媳妇,借势便提起了公孙大家。孙福也是一时高兴喝多了几杯,竟将其与平王的旧闻,以及私生儿子的事当做香艳典故儿统统告诉。

  次日酒醒,孙福后悔不迭,反来央及张大海切莫说与他人,张闲满口答应。

  转头他便来寻了妹子全部告知,将孙福卖了好几锭雪花银子,当即袖了高高兴兴离去。

  唐衣听了这番旧闻,尚未及感叹公孙大家命途多舛,便听得小丫头子来报:二小姐来学规矩了。随即暂时不提。

  唐月莹来碧桃院,实属无奈。亲爹尚书老爷下了令,再不听话就扣她月例银子。最重要的是,姨娘也说她没规矩不像大家子的小姐,将来如何做高门贵族的正室夫人?

  到底姨娘知道她死穴在哪里,这话一言中的,月莹小姐乖乖的每日晚间来跟嫡姐学规矩,倒是不再那般整日横眉竖眼,百般挑剔了。

  唐衣扬起眉,对绿柳道:“你且不必说了。”随即叫丫头让二小姐进来。

  外头丫头刚说了声请,便见帘子一挑,进来个玉雪美貌的小姑娘,正是庶小姐唐月莹。

  唐月莹进了门,依照规矩行了礼,叫声:“见过嫡姐。”眼睛却落在了嫡姐那身织素烟水百花裙,以及垂鬟分肖髻上插的羊脂玉蝴蝶。那衣服料子一看就是上造的;

  另外,她打小儿跟着姨娘也见过些东西,能看出那羊脂玉的玉质极好,灯下泛着幽幽的玉色,必定价值不菲。

  到底管着家事的,得的好处多着呢!

  她并不知这是唐衣母亲给的,乃是尚书夫人嫁妆里的东西:袁绛云将自己一套羊脂玉头面拆了,给了女儿只玉蝴蝶戴了玩。

  唐月莹却只是一门心思的泛酸,认定这个嫡姐管家是假,捞好处才是真。

  她咬着嘴唇,不由得脱口说道:“你头上的玉蝴蝶真好看。”心中巴望这嫡姐能说句:你既喜欢,便给你戴两天。

  可惜唐衣只是抚了抚头发,说道:“是么?我也觉得好看呢。”

  这就完了?

  唐月莹不死心,干脆说道:“嫡姐能借我戴两日么?完了仍旧还给你。”

  梦中前世里也是这般。唐月莹时常来借走自己的贵重首饰,她看上的物件儿,都是随口就要,甚至于伸手便拿。而一旦到了她手里的宝贝,能还回去才有鬼了。

  唐衣微笑着看她,说出的话语却是一板一眼不容辩驳:“行啊。只是按照咱们府里头的规矩,须得你写下借据,再由洛姨娘签字做保,我便借首饰与你。”

  一听“规矩”两字,唐月莹暗自恼恨,却也只得罢了。

  唐衣见她哑口无言,笑道:“那么今儿,咱们还从庶女应该怎么个请安法学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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