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国公府的夫人们
笑九丘2020-04-22 11:552,291

  说起唐衣的三个舅舅,除大舅舅公爷袁广闻名长安以外,二舅舅袁烨,刚刚才补了江宁知府,指日便要出去上任;三舅舅袁坤,在吏部任员外郎,平素都是沉默寡言的,与袁公爷的放肆张扬做派大相径庭,仿佛不是一个娘养的。

  外祖母杨氏,自老国公战死沙场后便早早生了华发,府中事务也都交了大奶奶李氏掌管,自家只整日吃斋念佛而已。

  杨氏上了年岁的人,见到外孙女儿心中分外喜欢,口中打趣说道:“今儿是吹了甚么风,把我的衣衣给刮来了。快过来给外祖母瞧瞧,又长好看了没有?”

  唐衣也笑了,起身过去坐在老夫人身边的矮凳上,眨巴着眼睛看着老人家,那表情明明写着:快夸夸我吧?

  杨氏掌不住笑开了怀,揽着她说道:“猴儿,猴儿!看这副小脸儿,和你娘小时候真真儿一个模样呢。”

  众人都满面笑容。大舅母李氏凑趣道:“可不是。活脱脱就是小姑年少那时候呢。”

  李氏乃是征北大将军府的嫡长女,做姑娘时便是出了名的有主意。她打小儿就知道将来必定要做掌家夫人的,是以应极谨慎言行,不苟言笑才是。

  也正是因了她这份儿稳重老练,才被恒国公府看中,上门为自家那胆大的泼猴袁广求娶,只盼这媳妇能让他稳重起来。

  不料媳妇过了门,泼猴更加大胆,竟跑去将人家西北王小世子的腿给打断,还大言不惭的拍着胸脯保证自家必定将事情摆平。

  老夫人听了当时就几乎昏厥过去。就在她穿戴好国公夫人的行头准备进宫请罪之时,惹祸精笑嘻嘻的回来了,跟他一同回府的,还有皇上的赏赐若干。

  袁小公爷也从此成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高门子弟之典型。

  唐衣笑眯眯的看着李氏,心中却十分感慨:这个舅母,对她说不上多好,但仅这言语爽快做事熨贴,刚过门便能将诺大的恒国公府打理的有条有理一点,自己也是很敬服她的。

  李氏同时也在观察这个甥女。见她虽然长相平平,却气质不凡。又听闻她小小年纪颇有心机,当是自有一番经历。想小姑那个没心眼子,木头一般的人,倒生了这么个灵透闺女,也是难得。她笑着跟丫鬟交待:“去,叫了姑娘们过来,就说有客来,今日她姐儿们不必进学了。”

  唐衣巴不得这一声,忙道:“早听说外祖母家里有私塾,姊妹们都在一处进学,不知却是请了外头哪位女夫子呢?”

  李氏笑着看向二弟媳:“这个可要问你翰林世家出来的二舅母才是。”

  二舅母华氏,华翰林的嫡孙女,闻言略带羞涩的笑了笑:“”大嫂惯会打趣我,不过是比别人家里存书多了点子。衣衣也喜欢看书么?咱们家里请的是我大哥师父的女公子,只教你几个姊妹认得些字罢了。”

  话题于是便转到了这上面。三舅母孙氏乃是富商家里的庶小姐,长得甚是美貌,只出身不及两个嫂嫂高贵。她平时便不多言语,此时只微笑听着,更不插一句嘴。

  唐衣遂有意提起了公孙青。

  不知为何,一提起公孙大家,气氛便凉了许多。舅母们都脸色有些淡。华氏舅母更是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外祖母杨氏便说道:“我的儿,提她做甚么。那种人物,岂是咱们府里招惹的起的?”

  唐衣故作不知,诧异道:“这是为何?还请外祖母和舅母告知。”

  只听袁广那边大咧咧抛过来一句:“你舅母那是妇人家见识。公孙青若是不好,平王便不用说了,能惹得皇上都害了相思病么!”

  一言既出,三位舅母齐齐通红了脸皮。杨氏先斥道:“当了你弟媳妇和甥女的面儿,满嘴里胡浸些甚么,还不与我住口!”

  袁广摇着头道:“这有甚么说不得。我平生最厌恶这些规矩,生生的把自家里人都疏远了。便是告诉甥女儿又有何不可?叫她以后见了心里也好忖度着进退。”

  李氏着恼嗔道:“且不说你当舅舅的不该说,这又是皇上又是平王爷的,你还有些儿忌讳没有?”

  袁广嘿然道:“怎么,他们做得别人便说不得?我又不曾说公孙甚么。”说着,见众人都面色不豫,随即闭了嘴,搭讪着出去了。

  唐衣见此,便知必有缘故了。此时丫鬟来报,说是姊妹们进来了,这话便收住不提。

  恒国公府这一辈,却有些子息单薄。老大袁广成婚数载,只有一女袁溪,比唐衣大了两岁。生的端正丰丽,只是举动极为古板守礼,平日绝无乱行过半步;

  老二袁烨,也只妾室刘氏有一女名袁真真,华氏无所出;

  独老三袁坤得了个儿子,却也非正室所出,乃是姨娘庞氏养的;一女袁芳,姨娘蒋氏之女。

  袁奚领头带了两位隔房的庶妹进来,一板一眼的行了礼,方才亲切的叫唐衣:“妹妹来了,咱们姊妹可是好久未见了。”

  唐衣每次看见袁溪,都忍不住心中赞一声:美哉!

  当真是:多一分则长,少一丝则短;容貌丰丽:面不施粉自白,唇不涂朱而自红。眉若远山,目生秋波。

  这个表姐从小长得最好,前世也是她后来被选做了平王侧妃,却破天荒的求了父亲请旨将她贬为女官,惊得一直以女儿乖巧听话而自豪的大奶奶李氏当即晕了过去。

  袁溪两位庶妹都比唐衣大一岁,也跟着恭敬的行了礼。恒国公府极重女儿家教,礼节上抠得极严格。 对比之下,尚书府嫡庶不分,倒真有些儿像个破落户了。

  大舅母李氏一看到女儿,便不由得眯了眼睛笑起来:“溪儿,今日学了些甚么,你们姊妹们一块好好说说。”

  袁溪恭敬的说:“是,母亲。今日学的是《列女传》,念了才有几千字。”

  前世里唐衣最不喜欢的便是她。

  好好儿一个姑娘家,弄得跟个女夫子般,说话也无趣之极。如今她既也存了进学的心思,便想着跟她请教一番。当下二人一问一答,竟然说得极为投机,不觉将两位庶小姐晾在了一旁。

  袁真真和袁芳互看一眼,都微微撇了撇嘴,随即上前去和老夫人请安说话了。

  只听袁溪渐渐说到:“女夫子里头,我最佩服的是公孙大家。她的诗词文章比寻常女夫子的华丽温婉不同,别有一种大气在内,令人见之忘俗。”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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