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翩翩公子一路气恼着,边走边骂,身后的丫鬟也不敢吭声,有心想劝劝他,却被他一句话怼了回去,丫鬟也不想自讨没趣。
刚刚进了前方的小路,就听到有人“扑哧”一声,似乎是女子的娇笑,这让公子很不爽。
“什么人?是在嘲笑我吗?”
“不知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惹了我们家凝香公主呀?”那声音自远而近,飘忽不定。
翩翩公子听人叫破了自己的身份,气得直咬牙:“有种就出来相见,别鬼鬼崇崇的惹人厌。”
那笑声又再次响起,人影晃动,一个女孩儿出现在她的面前。
“惠儿见过公主。”
惠儿?
凝香公主眉头一皱:“你不是华贵妃的人?”
“奴婢正是。”
凝香公主嘴角轻勾,“既然惠儿在这里,那华贵妃应该也在这附近吧?”
“娘娘正在前方等你,见公主进了那间医馆,故此才让奴婢过来问问。”
“休要再与本宫提那医馆,华贵妃在哪里,快带本宫去看看。”
此时的凝香公主可以说是一肚子的邪火,这下可找到了一个旧识,正好让她有个地方可以倾诉。
果然,见到华清池,把事情添油加醋和华贵妃一说,公主心里舒缓了不少。
华妃缓缓的用玉指捏住茶杯盖,将茶沫轻轻刮掉,半响,才轻启朱唇:“凝香,你久居公主,不知这世间人心险恶,这次,这点金子,就当让你长了个教训,下次莫要再相信人就是了。”
凝香大怒:“本宫介意的,难道是区区几两金子吗?我要的,是那只蝉。那可是一只可以救命的蝉呀,我好不容易才从西域客商那里拿到,结果那客商半路居然死掉了。”
华清池来了兴趣:“救命的蝉?公主可是要救谁的性命?”
凝香似乎知道自己的话有点多了:“这与你无关。”
回头看了华清池一眼,凝香似乎发现哪里不对:“华妃姐姐,你身为贵妃,私自出宫,在这里逗留,想必也是有所图谋吧?”
华清池也并不避讳什么,只莞尔一笑:“你我各自有各自的私事而已。”
你不能说,我也不能说,这就是两个人各自的秘密。
凝香心头一动:“本宫出门数日,一直没有暴露,今日一进医馆,就遇到了华妃,想必,华妃应该是注意这医馆好久了吧。怎么,这医馆里,也有让华妃在意的东西?”
华妃沉默不语。
凝香眼珠一转,“实不相瞒,这虎蝉对本宫很是重要,华妃姐姐,若是你也想从这医馆里拿到什么,不如我们姐妹联手,那医馆的楚大夫甚是讨厌,我们可以一起对付她。”
华妃默默的摇头,“公主的心意,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凭公主一人之力,恐怕很难让其就范,唯一的办法,是公主需要请出来,更有力度的人。”
凝香眉头轻皱:“她不过区区一个乡下女子,本宫的力度难道还动不得她?她难不成还是皇亲国戚了?”
“她比皇亲国戚还要根基深,公主若想寻得虎蝉,还是得再寻个比公主有权利的人出来才好。”
凝香愣了愣:“你不会是,想让我把母后叫出来吧?”
皇后早已不问世事,终日念经诵佛,这么一点小事,叫她出来,难免会受她责备。华贵妃向来是个懂礼仪的人,这种事,应该她是不会同意的。
可让凝香没想到的是,华妃居然欣然点头。
东宫。
萋萋总是无情物,吹绿东风又一年。
六月,算起来,东宫已经封了三年了。
皇后徐凤仪默默的来到太子的寝宫,那里的宫人们见了皇后,麻木的行着礼。他们在这里,几乎见不到外人,没有人进来,也不允许这里的人走出去,整个东宫就像是一个被圈禁起来的死地,没有一丝生气。
徐凤仪来到门口,轻轻的推了推门,门还在里面锁着,半响,才有一个丫鬟的声音传出来:“是哪位?”
徐凤仪悠悠的道:“是哀家。”
里面停顿了几秒钟,那丫鬟把声音凑到了门口:“皇后娘娘,殿下已经睡了,不方便见你,还请娘娘回吧。”
“不,我不回去,”徐凤仪心碎的扒着房门,泪水夺眶而出:“冷儿,母后好想你呀,你在这里一呆就是三年了,你就不想见母后一面吗?”
里面的丫鬟又顿了顿,道:“娘娘,殿下每日都要吃不少的药,服食之后便会困意浓浓,他还在休养,你就不要打扰他了。”
徐凤仪泪流满面:“他一休养,便休养了三年,三年来不曾见我一面,也不曾让我知道他的近况,便是生生的让我们母子分离呀,这让我如何放心的下?春莺,你把门打开,让我们母子说上两句话,还不行吗?”
屋中又静了一会儿,半响,一个男人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母后思念儿臣的心,儿臣可以体味,但儿臣当务之急,还是需要养病,不能与母后交流,母后放心,儿臣现在十分康健,不用母亲挂念,还请母后安心回宫去吧。”
听到秦冷的回话,徐凤仪总算是止住了泪水,她再一次的扒向窗口,道:“冷儿,你可曾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
“儿臣现在只想治病,别的,什么也不想,母后,你先回吧。”
无论徐凤仪在这边怎么乞求,秦冷均无动于衷,徐凤仪没办法,只得在丫鬟的陪同下,缓缓离开了东宫。
屋中的丫头春莺扒着门缝向外看了一会儿,这才松了口气,对秦冷道:“殿下,皇后娘娘已经走了。”
“嗯。”
床边,一位坐在纱帐后的男人痛苦的回应着。
三年,他已经这个死气沉沉的屋子里,待了三年了。
默默的把头转过来,看向桌边那面铜镜,铜镜里,一个满脸溃烂,形如腐尸一样的人脸,正缓缓的流出眼泪。
没有人知道,这张脸,曾经也是令万千少女为之迷醉的俊朗,这个人,曾经也是大明王朝人人敬仰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