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宸开着车,沿着乡间小路缓缓的向阿诺家驶去。一路上,两人都无言。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在一个破旧的小屋面前停下。阿诺下了车,司徒宸也跟在她后面,进了房间。一进门,他就闻到了一股酸臭的味道,不由得皱起了眉。
“先生,我家很乱,真是让您见笑了。”阿诺抱歉的说道。
“不,没什么。福伯在哪里?”
“我先带你见见我的妈妈吧。”阿诺微微一笑,冲着床上的女人喊道:“妈妈,来客人了。”
“是吗?好、好!”一个苍老的女声回答道。
房屋很昏暗,司徒宸仔细看,才看清楚床上女人的容貌。那个女人,大约六十岁年纪,头发花白,眼珠是浑浊的灰色。女人一听说来了客人,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挣扎着起身:“来客人了?真是太好了!”
“你好。”司徒宸有礼貌的说道。
“看来来的人是个男子啊。”女人笑着望着司徒宸的方向:“很抱歉,我看不见--我是个瞎子。请问先生怎么称呼?你是阿诺的男朋友吗?”
“妈!”阿诺羞涩的制止住母亲的胡言乱语:“他是我的老板!也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那个人。”
“真的吗?”
女人一听,激动的站起身来,却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阿诺见状,急忙扶住母亲,难过的说:“妈妈,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快坐好!”
“他来了,你让我怎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是你爸爸找了二十年的人啊……先生,你叫司徒宸,对不对?”
“是。可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她的儿子啊。”女人笑了,眼中却满是泪水:“那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你了。来,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司徒宸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
“素云和冷燿之间的秘密。”
二十年前。
素云躲在角落,呆呆的望着冷燿处理公务的样子,满脸绯红。她容貌绝美,白净的脸蛋更是因为爱慕和思念而红艳的就像耀眼的玫瑰一般。她深深的望着冷燿,目光是那么炙热,可以把一切都融化。
“素云夫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素云脸一红:“我没……”
“夫人有事情找老爷吗?”福哥殷勤的问道:“要不要我通报一声?”
“不……不用……我没什么事……”
素云说着,飞也似的跑了,让福哥这个粗汉子摸不着头脑。他挠挠头,就起身进入了冷燿的书房,把房门关上。一扇门,隔开了素云与冷燿,也隔开了一个女人全部的思念。
“老爷,这是您的参茶。”
“谢谢福哥了。”冷燿淡淡的说着,眼睛还停留在面前的报表上。
“呵呵,这个是我该做的!只是……还件事……”
“什么事?”冷燿不耐烦的望着福哥:“你不要告诉我,又要向我借钱。”
“老爷英明!事情是这样的,我最近手头有点不方便,不知道老爷能不能把明年的工资先预支给我?”福哥搓着手讪笑。
“你又去赌了吧。”冷燿冷冷的望着他:“你今年的工钱都被预支完了,还是打明年工钱的主意了?”
“老爷英明!只要我拿了钱,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赢回来的!只要,老爷给我一点点钱回本……”
“不行。”冷燿断然拒绝。
“为什么?”福哥不满的大叫:“老爷,我辛辛苦苦跟你那么多年,连预支点工钱都不可以吗?”
“这次已经是今年的第十一次了。每次,都是我替你还赌债,可你还继续去赌。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却没有想到你已经赌博上瘾。唉,走吧。我不会再给你钱了。”
“老爷,千万不要啊!”福哥猛地跪下:“这些钱我不还的话,赌场会找了废了我的!”
“那你就长点记性好了。”冷燿淡淡说道。
“老爷!难道你真的那么绝情?”
“不是我绝情--这样也是为了你好。走吧,这次我绝对不会再为你还赌债了。”
“好!我走!算你狠!”
福哥说着,愤愤的离去,心中已经怨恨至极。他的脑中,满是日后被追债的场景,又怕又恼,真恨不得从哪里发笔横财,好填补了这个窟窿。
夜晚。
福哥四处寻钱不得,心情很是郁闷,不住的喝着闷酒。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方传来轻微的哭声。
“呜呜呜。”
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压抑的哭声。福哥见状,不耐烦的迎了过去,正要开骂,却在看清女子容貌的瞬间把气势软了几分:“素云夫人好。”
“福哥好。”
素云急忙擦干眼泪,对福哥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就像玫瑰花儿般娇媚,看的福哥傻了眼。
“素云夫人,你真美。”福哥下意识的赞叹道:“谁能娶你,真是他的夫妻。”
“福哥笑话了。”素云红了脸。
“不,我说的是真心话。素云夫人,你看我长的不好看,也没有什么本事,真是不该高攀。可是,不知道夫人是不是能给我个机会……”
“福哥,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素云大窘。
“夫人一定懂的。我知道夫人嫌弃我配不上你,但我一定会努力的!夫人,给我个机会!”
福哥说着,壮着胆子拦着素云的衣袖,而素云敏感的闻到他身上的酒味,急忙厌恶的挣脱开:“福哥,你喝醉了。”
“不,我没有喝醉。夫人,你是不是嫌弃我?虽然我好赌,但我一定会改的!请给我机会!”
福哥说着,死死拉着素云的衣袖,不肯放手。素云又羞又急,急忙挣扎着跑走,很快就不见了踪影。福哥呆呆的望着素云远去的背影,却突然在地上发现了一块帕子。捡起一看,发现帕子上绣着一对比翼鸟,还清晰的绣着两个大字--冷燿。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素云看不上我,原来早就攀了高枝儿了!
福哥呆呆的想着,唇齿间满是苦涩的微笑。他把手绢放在手心,用力的揉着,也把自己的心揉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