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兀自高兴了一阵,一回头,便见柳夭夭一脸的哀愁,好似并未为她腹中的这个孩子感到半分高兴。
碧桃见了,顿时觉得很奇怪,她便也问柳夭夭道:“小姐,你如今怀孕了,不该是件好事吗?为何你却这般愁眉苦脸的。莫非,你不喜欢这个孩子?”
虽然碧桃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但她还是将这种可能说出了口。
柳夭夭不曾想,如今连最为迟钝的丫鬟碧桃,竟然都看穿了她的心思,她顿时愣了一下,可她却没有否认这件事,只是说:“我为何就非要喜欢这个孩子?”
听得她这般说,碧桃只觉她更加奇怪,她也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奴婢觉得你好奇怪……”
柳夭夭自己也明白,她很奇怪,可她却不能将这些说与碧桃听,因为她心里清楚,碧桃并非是她,如何会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又如何会明白她心中的痛。
等过了许久,她这才缓缓开口道:“碧桃,你还记得我曾与你讲过的那个故事吗?”
碧桃不明白,这孩子与那个故事到底有什么关系,却仍是点了点头。
那故事那般的令人深刻,她如何能不记得?直到现在,她也还是很恨柳夭夭故事中的男主人公,也很恨那个不懂事的孩子。
为什么他可以那样冷血,竟然连自己的娘亲都这样对待。
他就没有想过,他的娘亲到底是如何生下他的吗?
一边纷纷的想着这些,碧桃道:“小姐,我记得还是记得,可是那个故事与小姐如今怀有身孕可有什么关系吗?”
柳夭夭自然不可能告诉她,那是她的故事,她便只是说:“因为我担心我会成为那个女子。正是因为我听过她的故事,我不想成为她,所以如今我对于这个孩子的事情,根本就高兴不起来。”
可碧桃却说:“小姐,你如何会成为她呢?你和那个女子根本就不同,王爷如此在乎小姐你,小姐你如今所想,皆是多余的。”
柳夭夭其实心里清楚,有些时候碧桃这样的局外人所看的东西,要比她清楚许多,她应当多听听碧桃他们的意见才是。
只是,这些道理她固然都明白,可有些事情想要明白谈何容易?
所以,即便她知道碧桃说的对,她也清楚辰王不会再像先前一般对她,但她却没有办法解开她心中的心结。
她道:“碧桃,其实有些事情我自己心里也清楚。但你要明白,这些事情,并非是我清楚就能怎样的。罢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对这个孩子做什么,你也不要再说下去了。”
大概是最后来了,柳夭夭不再与碧桃就这个孩子再说下去。
她心里清楚,不管说再多,她心中的一些东西也不会改变,她仍旧会将这个孩子视如洪水猛兽。
至于碧桃,见柳夭夭的心结仍未解开,虽是有很多话想对柳夭夭说,却也只能忍耐下来。
之后,她见柳夭夭累了,便拿了柳夭夭喝光了的汤碗退出了屋内。
正巧,她刚要往膳房走,便遇见了想要回屋的辰王,她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上去叫住了辰王。
她道:“不知奴婢可否耽误王爷片刻,奴婢有些话想对王爷说,是关于王妃的。”
因为不确定辰王是否愿意听她说话,碧桃便只得提到了柳夭夭,在辰王看向她的时候,她还因为紧张的缘故,咬着嘴唇。
可辰王倒是未在意许多细枝末节,他只想着碧桃向来对柳夭夭衷心的很,且是个倔性子的丫鬟。
他见碧桃一脸着急,似乎并不像是在说假话,便道:“好,你有什么便同本王说吧。”
碧桃此时也注意到,唯有在对柳夭夭的时候,辰王不再用‘本王’这个自称,而是用回了‘我’这个字眼。
如此看来,在辰王心中,柳夭夭当真是最为重要的。
但只可惜的是,柳夭夭却不知道辰王的这些良苦用心,还满心顾及着许多事情。
见辰王并没有拒绝于她,碧桃顿时松了一口气,她也赶紧道:“是这样的,王爷。奴婢在得知了小姐怀有身孕一事后,很是为小姐和王爷高兴。可不知小姐心中还有什么心结,却是面色沉重的很。若她只是一时想不明白一些事情便罢了,奴婢怕的是,万一她一直这样下去,不仅对腹中的孩子不好,也会伤了她自己的身子。”
“奴婢所想,只是小姐快乐,还请王爷多多顾及着小姐的感受。”
碧桃所说,辰王心中自然是明白的,他也为此没有说什么,只道:“好,你说的本王都知道了,本王会好好留意的。你便先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
碧桃虽仍是有些话想说,可看他的样子,似是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只得点了点头,随后退了下去。
至于辰王,则趁此机会回到了屋子里。
等他回屋后,他便看见柳夭夭正靠在窗口,她的视线落在窗外,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见她想的入神,辰王并未打断她的思绪,反而还轻手轻脚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等他已经到了她的面前,柳夭夭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存在,她微微愣了愣,回过了神,随后却有些迷茫的问他说:“王爷,你何时回来的?为何我没有注意到?”
听得她的话,辰王笑了笑,取笑她说:“方才你想事情想的入神,如何会注意到我?”
等这般说完后,他又极其自然的问柳夭夭:“夭夭,你在想什么事情,竟想的连我进了屋子都没有注意?”
可即便他没有故意问起,只是这般自然的问她,却还是让她紧张了起来。
就见她目光一滞,随后竟是变得慌乱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她是有什么秘密怕被他窥探一般。
见她是这样的反应,辰王只得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等沉默了许久,他这才问柳夭夭说:“夭夭,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并不喜欢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