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辰王所说,他虽是天下之主,他能轻易得到许多东西,但是却不是天下之物他尽可得的,这世间多的是连他也无法拥有的东西。
想着这些,皇上便更觉皇位与他而言不过是个枷锁,他亦生出了想要摆脱皇位的心思。
只是,他虽是想摆脱这沉重的皇位,去追求他所想要的东西,但他却也不得不为天下考虑,毕竟他并不能如辰王一般人性,不喜这皇位便将它让给他人,不喜这富贵,便直接追随柳夭夭而去。
他还得为天下考虑,还得为黎民苍生而考虑。
若他一人自私的话,所换来的便是天下的苦难,他心里清楚,即便他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人或东西,他也并不会开心。
或许正如辰王所说的一般,他当真是适合这天下的人。
只有能抛弃自我,才能坐稳这位置,他当真有做一个无情君王的天资。
想着这些,在回去的路上,皇上问与他随行的小太监说:“小桂子,朕问你,这天下可有什么东西是朕所得不到的?”
那小太监虽然看着机灵,平常也很会来事,一直甚得皇上的喜欢,所以小小年纪才能随侍在皇上的身旁,可此时他却不懂皇上这般问的用意,一脸茫然的看着皇上。
见皇上目光如水,似是在思考什么,他只得以他的想法回答说:“这天下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是皇上所不能得到的。即便有,单凭皇上一声令下,也会有人为皇上取来。或者亦有人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听得他这般说,皇上却是苦楚的笑了笑,对他道:“即便是朕,在这世上也有许多得不到的。如今,朕便得不到一个女子,更得不到他的一颗心。”
这还是小太监侍奉在皇上身边这么久,第一次听他提到关于女子的事情,他顿时便好奇了起来。
想着皇上登基已经有数年之久,可后宫之中,不说皇后,甚至连半个嫔妃都没有,这后宫除了太后一人,着实冷清的很。
他见皇上已经有钟意的姑娘,想着天下的未来,便对皇上说:“皇上,这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啊?若皇上当真喜欢的话,奴才替皇上想想办法如何?何况,若这姑娘知道是皇上钟意于她,自然会答应的。”
小太监想,恐怕这天下没有女子不想嫁给皇上。
毕竟这可是飞上枝头的好机会,若能得皇上宠爱,宠冠后宫,便能成为一统后宫的皇后,即便这后宫并无什么嫔妃,却也是无上的殊荣。
他想,自然没有女子是不情愿的,就算是为了这皇后的位置,必定也会答应皇上。
却不想,即便有人将权利看的无比重要,却也有人根本就将荣华富贵当成是过眼云烟。
皇上心知这小太监是一番好意,但他却说:“这天下,怕是也有即便知道是朕,也会拒绝的女子。若非如此的话,她在朕的眼中也不会这般特别。怕整个天下,也唯有她在知道了朕的身份以后,没有多问什么了。”
想着柳夭夭的善解人意与聪慧通透,皇上的心中便有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
他想,全天下除了柳夭夭以外,怕是再没有什么人能懂得他的心思,而他若是错过了这么一个女子的话,便再让遇上第二个令他心动的人。
他心里也知,即便现今柳夭夭对辰王亦或有些留恋,可她并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若他做些什么的话,或许也能赢过辰王一次。
只是他却在明知这些的情况下又犹豫了起来,他虽是对柳夭夭有意,更视她为唯一的知己,想要与她分享很多事情,但是他却并不想将她困在皇宫这个囚笼之中。
他觉得,这个地方并不是适合柳夭夭,即便他的后宫只有她一人,他也不想将她囚禁于此。
不止这样,他亦认为辰王也没有资格囚禁柳夭夭,他该放柳夭夭离开。
可惜这都是他一厢情愿,辰王与柳夭夭之间,根本就没有他多余插嘴的机会,他不过是个入了局的局外人,除了看着柳夭夭与辰王继续纠缠下去以外,他没有任何的办法。
唯一所能做的,也只有默默的保护着她。
听得皇上这样说,小太监更加好奇起来,他亦想知道这到底是哪一家的大家闺秀,竟然让皇上这般魂牵梦萦,为了能在皇上的面前立下功劳,他便冲着皇上讨好一笑,主动请命说:“皇上,你便将这家小姐的事情都说与奴才听吧。奴才必定有法子让成姑娘成为皇上你的人。”
皇上自然知道这小太监并没有胆量在诓他,可他却淡淡一笑道:“不了,朕并不忍心将他囚禁在皇宫之中。若她自愿,倒也罢了。可既然现今她的心中并无朕的存在,朕又何必强求。感情这种事情,只能随缘。”
虽然皇上仍对柳夭夭恋恋不舍,但在感情的事情上他却看得极为淡然,相比偏执、不肯放下的辰王,他的感情便要善解人意的多。
他虽是钟意于柳夭夭,但他的感情却从不让柳夭夭为难。
只是他虽是在体谅着柳夭夭,可小太监却不懂他为何这般,明明以他的身份,应该更为霸道才是,即便是得不到的东西也要抢来。
便见小太监疑惑的歪着头,问皇上说:“皇上,为何你不将这姑娘直接迎进宮来?既然喜欢的话,不是应该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吗?”
因为不懂感情的缘故,小太监便将感情看得极其浅薄,倒是与这世间的很多人一样。
皇上听他说出与辰王相差无几的话来,顿时笑了起来,他道:“若只将她的躯壳留在自己身边,让她一心恨着自己,朕为何不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若是她愿意的话,将下辈子许给朕,倒也不错不是吗?”
但小太监仍旧不明白他的话,继续纳闷的说:“可那也是下辈子的事情,皇上您如何知道,这下辈子的事情会成真呢?”
这一次,皇上不再回答他的问题,只缓步走在宫内的青石小路上。